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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77章治旧伤

作者:僖忠天 字数:3085 字


躺在病床上,那肩膊上纹着青纹的彪壮大汉,此时右肩肱骨隆起处,正裂开一道深深的豁口。

似乎是什么利器,斩断了肌肉筋腱,连骨头都砍断半边了。

血水咕嘟嘟冒出,如同开闸放水,布片棉花什么的根本就止不住。

他此时脸色已经雪白,显然是送到这里来的时候也已经有些晚了,失血过多。

如果再不止血,很快就会休克不治。

张燃甚至还看得出来,这大汉的伤,十分钟之内就要不好。

想要等到大医院救护车到场,的确是来不及了,就算是找车送去,也会死在半路上。

那漆黑的一团死气,已经罩在大汉的头顶,就像烟云一般。

如果是别的伤者,就算是死在面前,张燃心湖都不会有多少波动。

从医太久,看过了形形色色的病患和伤者,有治好的,有不治的,已习以为常。

在他的眼里,求医上门者只有能治和不能治两种。

关键的是,这个伤者还真与自家有关系。

小时候,蒋家两兄妹还经常来张燃家里做客。

那时候他们的父亲蒋大锤还在,时不时的会跟张震关着门在房间之中密议,他们之间关系似乎极好。

偶尔一次,张燃听到老妈说过,两人其实是战友。

也不知是哪里的战友?

在张燃的印象中,张震并没有当过兵,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有一次,蒋大锤杀气腾腾的离开后,就再没有回来。

张燃还记得,当时自家父亲在家里吐了两口血,病了一场,性格就变得又沉郁了许多。

这些年来,蒋红时不时的会来诊所客串护士,忙上忙下的帮忙。

逢年过节了,她还会买点礼物来看望,蒋八却一次也没来过。

但张燃知道,这片街道上面的流氓混混,都曾经被蒋八打过招呼,不许招惹乌潭诊所。

有不信邪的,蒋八会一一过手,好好整治一番。

—般来说,父亲有着残疾,孩子在校里校外总是会被人嘲笑或者欺辱的。

但是,张燃和姐姐两人上学,却从来没有谁敢欺负,甚至连偷偷嘲笑的也没有。

这就是蒋八的功劳。

只不过这小子长相太凶,脾气太倔,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来不及了,还是我动手吧。”张震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斩钉截铁说道。

“拿针来,替我准备羊肠线。”

田医师瞪大眼曜,不可置信的问道:“张老板,这可开不得玩笑,伤口好像是斧头劈出来的,动脉断了,连骨头筋腱都被砍断。我们这里不能做手术,根本就救不好。”

说着话,田医师还不忘瞄了张震的右手一眼,那只手就像是小儿麻痹症患者一样,都瘦成鸡爪了。

就这样,还给人施针治病,这是开玩笑吗?

难道他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厉害中医,左手也会针灸。不过也不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动过手。

于萍在一旁满脸焦虑:“能不能行啊,你那伤,要是撑不下去,不但孩子会出问题,你自己......”

张震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我这些年苟延残喘的,就是舍不得扔下你们娘三个,其实这种煎熬早就受够了。八儿的伤太重,别人也没办法,不管如何,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不要,不要你救我。”蒋八强行撑起身体,脸上青色胎记变得扭曲起来,“我不要领你的情,救活了,我也去自杀。”

“你这又何必呢,还在记恨那事啊,不管治好后你自不自杀,反正我是要动手医治的....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张震是对于萍说的。

他知道,自己只要强行动手,想要止血治好伤处,势必要动用内气。

那断断续续的心脉,很可能就立即崩断。

这一次,就算想要苟延残喘也做不到了。

于萍知道这一点,蒋八也知道。

蒋红不知道,她的脸上露出了喜色,连忙到一旁取来银针,酒精,并准备了羊肠线。

于萍眼泪断线珍珠一般的掉了下来,没有答应,也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张震颤抖着鸡爪般的手,捏着银针缓缓消毒,看着张震眼里闪过一丝毅然决然的神色,心痛如绞。

“还是我来吧。”

张燃叹了口气,他站在一旁,在众人眼里竟然像是透明的一样,还在左右为难,生离死别的……

不就是治个肩膀伤,止个血吗?有这么严重?

他知道没人信得过他,也不多说,在几人诧异的眼神之下,踏前一步,伸手一扫。

五根银针就到了手中。

张燃伸手抖了抖,银针发出嗡嗡闷响……

他赞了一句,“这针还很不错,柔韧和坚固比起市面上卖的要强上不少,老爸你还藏着不少好东西啊。”

“你...”

张震呆住。

因为张燃刚刚抖出来的针影还带着震鸣,明显是以气驭针才能达到的境界。

这倒罢了,他还看到虚影之中,有一道道针影久久不散。

就算是自己当年全盛之时,也不可能这般轻易就运气针尖。

而是要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运用极其特殊的针法,例如搓、揉、挤、按、拧……等等手段,才能输入那么—点内气进去。

就是那样,也能治好疑难杂症,止血镇痛,清除病灶。

可是,眼前这一幕有些挑战了他的认知了。

那不散的针影不是别的,就是传说中的虚空生芒,气针留痕。

在《青囊经》管锥篇中,这是纳气大成,神针救死的境界。

比起自己来,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记得自己一直没有传下青囊经,事实上也传不了,那篇祖传经书已经被人抢去,失了原本,连修练都做不到了。

张燃又是在哪里学到的?

难道儿子先前说有把握治好自己的手和腿,还有心脉处的暗伤,全是真的?

张震心脏砰砰跳了起来,眼睛放光的一眨不眨看着张燃手中的银针。

其他人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正惊愕当场的时候,张燃五指弹了弹,五根银针消失不见。

再细看之时,就见到五道细微银色如同梅花点点般,没入蒋八的伤口四周,只余针尾震颤不休。

“这……”

四周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这种行针手法简直闻所未闻。

是放暗器吗?

还没完,张燃挥手甩出五根银针后,靠近过去,五指如拔琴弦,弹动针尾。

空气中嗡嗡声越来越大,就像是夏夜飞过天空的飞机响声。

肉眼可见的,就有一股波纹,从蒋八身上伤处开始蔓延,肌肉皮肤跳动不休,向着四肢冲击而去。

奔涌的鲜血嘎然而止,就如小溪断流。

蒋八全身一震,如遭电击,脸上红潮闪过,立刻精神了起来。

张燃以五行针法,五针齐出,剌入伤处四周,看起来漫不经心,并没有细致的观察伤势。

但实际上,蒋八的伤处情况,每一根毛细血管的分布,每一处神经末梢的分布,每一处肌肉的断痕都让张燃看得一清二楚。

针芒入体,真气如网般散开,把损伤处一一弥补,堵住血水经行,让肌肉崩紧,血管收缩,紧接着生机如潮般涌去。

多管齐下。

区区外伤,对张燃来说,如今只是举手可治,并不算什么难症。

止血,生肌,合拢伤口。

银针针尾跃动蜂呜。

肉眼可见的,蒋八肩上狰狞伤口很快就只剩下一条长长的刀痕,外翻的皮肉收缩进去,看上去好了许多。

最关键的,这并不只是表面如此。

田医师瞪大双眼,看得分明,发现原本快要流血不治的伤者,其脸上竟然很快就恢复了红润,手臂也跟着活动自如。

似乎连那被斩开的骨骼也恢复了不少。

不痛吗?流掉的血又补回了吗?

并且,他怎么又开始精神起来了?

“这不科学。”

田医师揪着稀疏发白的山羊胡须,心里痒得像是猫挠一般,他一脸的便秘表情,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难道当着众人的面,问一个小年轻,这伤治得自己看都看不懂吗?

这还要不要脸了!

好歹自己也是大医院干了几十年的老医师。

就算现在已经退休,年老体衰.....老眼昏花,治不了什么大病难病,再不济也是一个老前辈,眼光见识俱在。

田医师见到张燃正准备拿出羊肠线来缝合,终于忍不住了,连忙上前笑道:“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接下来就让我进行缝合吧。毕竟是我的份内工作,不能袖手旁观。”

其实,在田正光看来,这伤处缝不缝都不打紧。

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导致伤口开裂,要不了几天,伤口长好,就不碍事了。

羊肠线的作用,也只是给伤者心理安慰罢了。

正因如此,他才越发震惊。

“那就劳烦田医师了。”张燃愣了一下,转眼明白田正光的意思,点头让出位置。

田正光在乌潭诊所也干了有两三年了,说是发挥余热,平日里却骄傲得很。

不得不说,乌潭诊所生意要死不活的,田正光绝对要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无他,这人喜欢摆老资格架子,对待主家也好,病人也罢,他总是不怎么爱搭理。

工作的积扱性那就更别提了,看心情治,除了不胡乱开药这个优点之外,也只剩下资格不错。

毕竟够老。

而世人一般认为越老的医生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