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太守大人想的远远不止这么简单,若是他投降了,那么等到荆家军战胜了平阳大军,他只有以死谢罪,还要株连九族,但若是他誓死抵抗,那么很显然也只有被攻城的结果。
为今之计,只有按兵不动,能扛到什么时候就扛到什么时候。
然而平阳军的第一波攻击来临之后,城内仅有的将近一万人明显势力不够,城门已经就被突破的趋势了。
太守大人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团团转,若是被攻下来,那么他也只有死的份儿了。
怎么这么倒霉啊!连做一个中立的可能性都没有。
这时候身边的谋士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大人,不妨把荆少夫人给送到平阳军里。”
“什么?”太守大人直摇头:“不行不行,到时候荆烽直到我把她媳妇儿送到敌人手里,那我就是被大卸八块也算轻的了。”
这谋士解释道:“并非是咱们主动把人给送出去,而是让老百姓把她给逼出去,让荆少夫人去和谈,肯定是谈不成的,但是大军有了挟持的人,就不会拿您来开刀了。”
太守大人一想,这主意不错:“但是,如何把人给逼出去呢?这荆少夫人又不是个傻的。”
谋士凑到他耳边小声絮叨着。
不到一个下午,整个驰羊城传出了一个消息,正是因为荆烽的夫人在驰羊城,平阳军才会打了过来。
这不由得不让人不相信,毕竟,驰羊城素来与世无争,谁也不肯得罪的,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被打压呢?
驰羊城的人但凡是不想死的全都围在了陈家的门口,要挟呐喊着把人给交出去,还驰羊城平安。
姜润立即处在了众矢之的,她也没法安安静静呆在院子里当一个静默的人了。
在陈家的厅里站着,被陈家老老少少全都围着,一个个都盯着姜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然而外面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把荆少夫人交出来,交出来。”
“还我们驰羊城与世无争。”
“把人交出来。”
“我们一起冲进去。”
姜润看着陈四省和陈英英的脸,里面只有畏惧死去的恐慌,其他人的神情里,也并没有对她这个人一丝一毫的挽留,除了陈惬惬哭了起来,试图劝道:“润儿,你不如藏在地窖中,他们进来找不到人就走了。”
陈英英立即反驳,使劲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现在只有把润儿交出去,咱们才能安全。到时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姜润漠然,只命令小弩留在这里,经直走了出去。
小弩满眼通红,哭着跟了上去:“小姐,我与你一起,同生共死。”
姜润转身,眼中回转了一丝温柔,摇头道:“你还要替我照看你爷爷,不能自私。”
等到外面的人即将冲进去的前一刻,大门骤然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女子站在了中间,她极为纤细,瘦弱,脸上带着骄傲和盎然。
“驰羊城的老百姓,只要这里还没有被攻破,你们就依然是朝廷的子民,荆家军就会一直保护你们。作为将军的妻子,我奋不顾身,也理所应当。”
说完,钻入了送出城作为交换延缓攻城的车马之中。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带领一队平阳军攻城的人正是李琰,他作为平阳侯府的一枚副将,受平阳侯吩咐,率领大军开辟新的领地。
此处是兵家必争之地,然而此时荆家军顾及不上,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等到姜润到了平军临时的营地之后,仅仅以她粗浅的眼光来看,这些人根本没有如传言之中足足有几万人之众,然而已经把驰羊城人吓得开始妥协了。
平阳人对她也是以礼相待,得知她的身份之后,并没有任何欺辱的言语,而是把她放在一个单独的营帐之中。
姜润就这样呆在这里直到快要接近晚上,才有人进来。
先入内的是一个文士打扮的先生,低声和后面的人说着什么。
而当一个穿着武将盔甲的男子入内之后,姜润在惊讶了一瞬之后,立即恢复了原来的冷淡。
面前的武将不如其他男子那般,格外魁梧的身材,虽然长得高大,但是仍然显得有一丝单薄,然而他的气度毕竟与众不同,经过了血腥之气的沾染之后,染上了几分鲜活的生动。
和以前一样的眉眼,那会让荧光追逐的相貌,细长的眉眼,和他薄情的本质一样的薄唇。
李琰早已知晓来者何人,也只是恍惚了一瞬,他并不后悔当时的决定。
“你竟然真的来了。”
他指的自然时愿意为荆家军而充当人质,若是她在此,或许真的会为驰羊城拖延时间。
姜润没有说话,以她现在的身份,显然和谈是不可能的,双方都已经打的头破血流,若是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收手的。
姜润见那文士面上露出一丝犹豫,想来是见他们两人太过冷淡,甚至是比陌生人还要强烈。
姜润也觉得没有必要,想着来的目的,朝那看起来有几分精明的文士闻言道:“如今平阳侯也不过是困兽之斗,阁下不如带人弃暗投明,我相信夫君他会不计较前事的。”
那文士呵呵一笑,饶有兴趣道:“荆将军的夫人果然与众不同,丝毫没有一般女子的胆小,反而讨价还价起来了。”
姜润不知可否。
那文士继续道:“夫人也请放心,我等也不是那种叛主之人。”
姜润丝毫不畏惧:“我夫君也一定会来救驰羊城的百姓的。若是你们现在投降,还有机会封侯拜相,若是誓死执迷不悟,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们。”
李琰一直没有说话,听见这声信心十足的话来,不由得嘲讽道:“荆烽如今在平阳也是困兽之斗,你还是放弃了吧,早日和荆家宣布脱离关系,我尚且留你一条性命。”
那文士却是大惊:“李将军万万不可。”
姜润却是丝毫不在乎,冷哼了一声,扭过身,不再多言。
李琰对她的冷淡反应很大,恼羞成怒道:“荆烽就如此好?让你这样忘记了自己的生死。”
良久,营帐里幽幽地传出了这样一句:“至少他从来没有抛弃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