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和谋士无法妥协,然而也没能够让姜润放弃自己的立场,双方的意见短暂的争执,深知冷嘲热讽之后。
李琰摔门而去,谋士也下去继续催促攻城。
待客的营帐随着天色越发的黑暗,姜润坐在凳上。
此地周遭只有监视的护卫,不便出现,因此也没有人为这个营帐点亮,很快,里面渐渐地暗了下来。
外面不时传来经过的急匆匆的脚步声。
姜润的眼看着营帐拱起的顶子,也为刚才的嘴硬而后悔过。
若是这次驰羊城被平阳军顺利攻了下来,那么她这个身为荆家在此处唯一一个能代表身份的人,就会成为头一个被视作危险的人,会被砍头。
但实际上从此行来看,从盛安来到驰羊城,没有一个人阻拦过她,反而是欣然让她出走,并没有真正的荆家人将她视为其中之一。
姜润觉得自己可能是自作多情,将自己的性命未荆家能够多保持在驰羊城中的地位,哪怕是多半天的威信,让驰羊城的人不会如此之快选择投降。
为了证明荆家会有人来相救。
可是,姜润自己心里完全没有信息,此番,平阳军来的毫无预兆,盛安距离此地遥远,哪怕有人通信,以驰羊城中的军力完全不能抵抗超过一天。
至于,荆烽,他正率领大军和平阳军在平阳城外正面抵抗。
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理由,需要为了一个城池而放弃准备了多年的最后一个强劲的敌人,等到荆烽抢回了平阳城,那么平阳侯爷自然在手中。
是以,驰羊城的子民也能随随便便重新掌握,而至于一个名不副实,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少夫人。
不要也罢!
姜润觉得自己越发蠢了,蠢得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明明荆烽没有向她说过任何承诺。
等到她死了,那么荆烽会被侯爷指派娶一个更加美貌,有母家支持的女子。
姜润看着空荡荡的桌子,李琰的待客之道也越发粗暴了,从她来为止,连一杯水都没人送过来。
想来是希望她能够倒戈,去劝说驰羊城人开门。
实在可笑!
姜润才不会墙头草这种最没有骨气的事情,她宁愿体面死去。
只是她仍旧有些后悔,后悔的是还没有和小弩好生交代一番,没有告诉她若是自己不在,就把屋子里随身携带的一盒金子全给他们爷俩。
也不知晓他们会不会傻的把真金白银交给荆家。
这可是她自己一个人好不容易存下来的。
对了,还有雁栖,那傻孩子,过得不容易,却别扭的偏要做出自己很好的样子,明明很受伤,明明也讨厌这种周旋客套的交际,却仍是不肯脱离这种局面。
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离世的消息,可能一开始还无法接受,以为小弩是在开玩笑。
然而应该会伤心吧!
营帐之外的声音越发急促,一队队人马越发匆忙,尽管看不见外面兵士的表情,也能够听出他们的脚步声,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应该是兴奋吧,终于能攻下了!
姜润心灰意懒地闭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脚步声停顿了下来,这个监牢一样的营帐突然被大力掀开,掀开的那人像是把全身的愤怒都用在这上面了。
姜润不知道他们有何生气的,连她这个被命运捉弄耍弄的人都无奈多言了。
只见那见过的谋士换了另一番表情,仿佛是咬牙切齿,很快又转为了别扭的温和,道:“少夫人随我出来吧。”
这人还挺有礼貌的,哪怕要刑罚于她到还是进退有礼,称呼她为少夫人。
姜润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敛了敛白色的衣裙,跟着他走了出去。
本以为会在一堆火场之上,被一众将士们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烧成灰烬,竟然被带到了一群正在对着篝火的貌似有来客的地方。
大敌当前,李琰这人竟然还有心情招待客人,不得不说,他的心理比起以前强大多了。
姜润被领着站在了中间。
竟然看见了一个她没想到过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疑惑不解地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眼花了,又可能是她念着这人太多次了,如果不是他,自己也没有可能经历这种所谓的大场面。
可是,那人黑亮的盔甲,和平阳军红色盔甲不同,上面清晰地写着一个荆字,而他那柄据说杀人无数的长枪在这里依然很有震慑力。
想来是因为被握着的主人,好些日子没看见了,感觉他好像黑了些,也瘦了,下巴处不知何时受的伤,留下了一道疤,也不知道能不能痊愈。
不过这人也并没有多俊美,也不差这点了。
荆烽坐在李琰身侧的位置上,脸上带着笑意,他的目光中没有任何因为在此处应该有的紧张或者戒备,仿佛是在两人共同的院子中相见的样子,他的视线从姜润出现起就注视着她,从来没有移动过。
但姜润觉得他的眼神好似不同了,没有初见时的那种冷漠,反而变得炽热了一些。
或许是姜润饿得发昏了,她仿佛觉得荆烽的眼神中充斥着不是怒火的火焰,一直盯着她,让她感觉无处可逃。
荆烽见她一直立在中间,一动不动,好笑道:“夫君来了,还不快过来。”
姜润下意识听着他的声音,就往他的方向走去,知道坐在了她的身边,被他拉住了手,才觉得不对劲。
他一个一军主帅,大敌当前,怎么会出现在此?
若说荆烽是为了夫人头昏脑胀,不顾前途了,姜润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你怎么在这里?”姜润睁着大眼睛哑然问,感觉到荆烽一只大手将她的两只手全都握在手心,搓了搓,想要抽出来,抽不动。
荆烽看了眼面色铁青的李琰,扭头看着姜润,将她穿着的衣裳上下打量一番,道:“款式不错。不过你夫君我好好的活着呢!”
姜润没好气地把手拿了出来,正好荆烽也松开了,举杯和李琰貌似很融洽地喝了杯酒。
其实这身白色的衣裙是为了祭拜陈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