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澜好多年以前就已经死了。”老余叹了口气，“若说这霍澜当年也是红极一时的花魁，那相貌可当真是颜如宋玉、貌比潘安。他身边总带着一只黑猫，那黑猫颇有灵性，看上去像是灵宠一类的。可好景不长，那会子你还没进戒灵卫，京中由我们领头端了一个神秘的组织，组织名为捕蛇人。”
“这个组织表面上收编妖兵，可暗地里却是在搜集一个神秘的宝藏，收集来的妖便用来探查各处墓穴打头阵。他们将妖集中在一起，若是有一只妖不听指挥，便杀了所有的妖。而且，他们并不是一刀解决给妖们痛快，反倒是拿来折磨泄愤取乐。我们过去时，仅仅解救了一两只未成年的小妖，而那几只小妖也有的被砍断了手，有的被砍断了脚，这辈子都无法化形，只能继续当妖被人追打。”
“可不知道为什么，霍澜从那个时候开始便消失了，他一直带着的那只黑猫也不见了踪影。等到再发现他，是我们端掉那个组织后的几日，他衣衫褴褛地倒在莳花馆门口，半边脸被划了深可见骨的伤痕，白衣服全都被血染红，他旁边趴着他那只黑猫，黑猫围着他叫着，还不时伸出舌头舔舔*他。”
“他被莳花馆的人抬回去，相貌成了这样，也没了花魁的位置，没有多久便抑郁而终，而那只黑猫据说是被他自己亲手掐死，以免在他死后没人照顾。可奇怪的是，他死了之后，莳花馆的老鸨并没有将他的居所撤掉，反而依旧保留着。这一点让大家很是费解，从那之后莳花馆便不时传出有鬼的传闻，生意也渐渐不怎么景气。如今怕是已经退出风流佳所前三名的位置了。”
老余说完，站起身端起茶杯来狠狠地喝了一气，舒爽地叹了口气：“岁数大了，话说多了就口渴！”
“他住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叫钟粹轩？”夏尔问道。
“嗯，没错，”老余咽下包着的一大口水，“我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说你没去过我还真是不太相信。”
夏尔沉吟片刻，抬起头来：“我刚刚见到霍澜了。”
“什么？”老余他们瞪大了眼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已经死了，甚至连尸骨都被莳花馆的人烧掉，你是发烧烧糊涂了吗！”老余一连串的反驳，吵得夏尔一阵气血翻涌，差点儿就将刚刚咽下去的药吐出来。
他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我真的看到他了。他说那只黑猫便是引我来找他，之所以选上我，便是因为他同我一样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玉佩上刻着梼杌图案。我听小言说，这块玉佩便是你们当年端掉的那个组织头目所佩戴的。”他从怀中掏出那枚此刻已经温润的玉佩，递给蔺长清。
“正是如此。只是，你为什么会有这枚玉佩？”蔺长清端详着玉佩，蹙眉问道。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昨日大力给我送来猪肝之后我便将他赶走，后来听到有人敲门，我道还是大力，转过身来却看到一个傀儡，房门大开着并未看到人影。我从傀儡身上摸出这枚玉佩，刚要出门探查，便从房顶扔下一只黑猫的尸体，脖子已经完全断掉甚至能看到白森森的骨茬。这些小言也都看到过。”
“没错，我作证！”蔺言举手示意。
夏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自从我收了那黑猫的尸体之后，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感觉到有人死命掐着我的脖子，并且脑海中总是会放着一双女人的手和一袭绣着海棠红的衣角。直到蔺言来找我，我才感觉到整个头像是炸掉一般疼，没多会儿便晕了过去。就在我晕倒的这段时间，我便来到了莳花馆，还见到了霍澜。那霍澜就是穿着一身白袍，袍角用金红色丝线绣着海棠红，那双手也同我梦中的手一样，莹白细长，像极了女人的手。他告诉我捕蛇人组织的事，还说就是他用黑猫引我前来。而且，他还拿出了同样的玉佩。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他脸上的伤疤，应该是捕蛇人组织干的。因为他告诉我，他便是从那个组织里逃出来。而我之所以能醒过来，都是因为他突然变身为一只豹子，吓了我一跳，我又听到身边仿佛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这才醒了过来。”
蔺长清双手交叠在一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去这个莳花馆看一看，究竟这里还有什么秘密存在。”
“是！”
“哎，不是这么快吧，我还病着呢！”夏尔看了眼全都跑出去的同事们，叹了口气，“好吧，走吧。”
东曲巷的莳花馆如今门可罗雀，再无当年繁华盛况，不过倒还是有几个穷鬼出不起大钱来这里玩乐。
蔺长清几人站在堂中同两鬓斑白的老鸨互相望着，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老鸨坐在首位，有些倨傲地看着站着的几人：“若是来玩，老娘欢迎。若是来打探消息，请几位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你！”蔺言气急，说着就要祭出灵鞭，却被夏尔一把按下，示意她稍安勿躁。
夏尔满脸堆笑，上前一步：“姐姐您说笑了，怎么做生意不是做，哪有把送上门来的钱拒之门外的道理啊？”
那老鸨被这一声姐姐叫的心花怒放，故作妖娆地抚了抚鬓角，开口说道：“你这小子惯会说话，可我这可都是取乐之地，你们要是探查消息，为何不去对面那家茶馆，偏偏要来我这荒凉的莳花馆？”
“姐姐说哪里话！”夏尔嗔怪道，“荒凉二字从何说起啊！您经营有方，此刻又是白日，哪有那急色鬼白日里便来寻花问柳的！只是我们确实是有急事想要请教姐姐，不是姐姐是否赏光啊？”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沓银票，塞到老鸨手中。
老鸨拿了银子喜笑颜开，忙将几人往屋里请：“哎呀，早说嘛，早说我便让小的们赶紧去准备饭食，这眼看着到了晌午，几位不如坐下来边吃边聊，也方便打听嘛！小柳儿，快去百味斋多叫几个菜品，顺道在醉客仙带几坛松醪酒，今日老娘要宴请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