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蛇人？”夏尔猛地想起蔺言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个神秘的组织，挑眉看着霍澜，“这是什么东西？”
霍澜笑了下，重新将头发放下来挡住脸上的疤痕：“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
“你不用给我背这个，”夏尔摆了摆手，“柳河东捕蛇者说，我也是读过书的，你这样到显得我像是没什么学识一般。”
“沈大人真会说笑，”霍澜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笑意，重新煮了壶茶斟好递给夏尔，“这个组织，平日里四处散播世间万物皆有灵，有灵即为妖。妖既然与人同在，自然是有造物主的道理，所以他们提倡收妖兵编为己用。可大家并不知道，他们收的妖并不是他们所谓的收编妖兵，反而是收去给他们的妖，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世上。”
夏尔喝干杯中的茶水，握着紫砂茶具放在眼前把玩，语气多少有些玩味：“那么霍公子如此透彻，必然是曾经深入到敌人内部咯。”
霍澜斟茶的手顿了下，但很快恢复正常：“沈大人说的是，我便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他突然身形暴增，乌黑的发间竟露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夏尔仔细看去，原本国色天香的半张脸竟突然变成狰狞的兽态，那模样竟然是一头成型的豹子！
夏尔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倒去。他死死地闭上眼睛，耳边听得有人在轻声唤着“云舒，云舒”。他悄悄睁开眼睛，床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人。
他咳嗽一声，睁大眼睛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蔺长清抬手抚上他的额头：“嗯，应该是不烧了。小言，把刚才熬的药端过来，给你沈大哥喝下。”
“哦，好！”蔺言一溜小跑端来里面盛着漆黑药水的瓷碗，一下怼到夏尔面前，“你快喝吧，已经不是刚盛出来那么烫了，这会儿刚好能喝。”
药水浓郁的苦味刺激着夏尔的神经，他悄悄地往旁边躲了下，委委屈屈地说：“我能不能不喝这个？”
蔺长清板起一张脸来，接过药碗，舀起一勺吹了吹：“不行，你刚才又是发烧又是吐的，这么难受还不喝药，是想等着病入膏肓药石枉然之后让我们给你收尸吗？你若是自己不肯喝，那我便来喂你。”说着，他便将勺子直接塞到夏尔的嘴里。
“好好好，”夏尔一把拦下他的手，脸色涨红，“我喝，我喝还不行？”
他抢过药碗，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脸笑意的蔺长清，叹了口气：“我真是怕了你了。若是以后有哪家女子看上了你，那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说完，他眼一闭心一横，一口将药水吞下，苦味在口腔中爆开，刺激的他直想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蔺长清摇摇头笑了下，从旁边的食案上拈了一枚果子蜜饯递到夏尔嘴边：“含着这个，兴许会好受一点。”
夏尔伸出舌头一口吞下蜜饯，一股香甜得气息混合着嘴里浓郁的药味，总觉得那么怪异，但看着身边戒灵卫众人都一脸担心地围着，他总算是强忍下要一口吐出来的冲动，随意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安慰着众人：“你们也不要老是这么哭丧着脸，我又不是死了，显得这么晦气。”
“胡说！”蔺言扬声反驳，“俗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你这个祸害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死了！我们谁死了你都不会死！”
“……”夏尔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药碗一把扔到蔺长清怀里。
“小言！”蔺长清拿着药碗嗔怪地看了一眼蔺言，将药碗放到桌上后又重新坐回床边，顺便掖了掖夏尔的被角。
小五挠了挠头，戳了戳站在一旁的蔺言，一脸纠结着说：“蔺姐姐，你怎么能咒沈大哥死呢，沈大哥人这么好，又照顾我们这么多，你不能这么说他。”
“就是，”老余擦着匕首的手没停，头也没抬，“小沈挺不容易的了，本来异能就不是很强，还受了惊吓，我们都是一家人，若是连我们都不关心他，那还有谁关心他。要我说小蔺姑娘刚才说的话过分了些。”
“好啦！”蔺言抱着肩膀靠在旁边的床柱上，撇了撇嘴，“我就是为了开个玩笑缓和缓和气氛嘛，又不是只有你们担心他，我也很担心的好不好！”
眼看又要吵起来，夏尔连忙出声制止：“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我本来就是个祸害没错嘛，我倒是挺喜欢这个称号的。对了，刚刚我晕过去有没有说什么话？”他揉了揉额角，刚刚还一阵阵作痛的头此刻竟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而霍澜兴许早就不在这世间，可究竟为什么找上他，难道是因为他们都收到了同样的玉佩？
“你倒是没说别的什么，不过整个人身体紧绷，一直处于戒备状态，总觉得你是在做噩梦。你可是梦见了什么？”蔺长清皱着眉头紧盯着他看。
“我确实是看到了一些东西，但好像并不是梦境，因为我看到的东西感觉都很真实，甚至我还在那儿喝了一杯茶。”夏尔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竹笛，扭头看向老余，“老余，你可知道京中可有南馆名唤莳花馆？”
老余猥琐地笑了下：“怎么的，小沈，看来你也是附庸风雅之人啊？”
“老余！”蔺长清出言提醒。
“哎，好吧，真没意思。”老余收起擦了很久的匕首，脸上换上少见的正色，“确实是有这么个南馆，不过小沈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一向洁身自好，连乐坊都不去的吗？”
夏尔摸着下巴：“我并没有真的去过，而是在刚才所谓的梦中去过。我还见到了里面的一位小哥儿，他名唤霍澜。”
“霍澜？”老余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
“有，什么问题吗？”夏尔反问。
“霍澜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