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微微点头,与旁边的陪审团众人对视了一眼,就下了决断。
连开会讨论都没有必要了,直接准备判决吧。
手中锤子用力敲下。
法庭之中立刻安静了下来。
“请被告张燃最后进行陈词总结.....”
张燃看着手中新鲜打印出来的陈情书,表情有些沉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证据确凿,上到法官和陪审团,下到场内场外的观众,大概都明了这件案子的“真实面目”。
敲诈勒索巨额钱财一案,已经大白于天下,此时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转机,成了定局。
陈情书读得再诚恳再认真,也是无用。
似乎,张燃只能乖乖认罪一途,寄希望于堂上法官的一丝怜悯。这样才能让法官稍微手下留情,得以轻判。
张燃的沉重表情,看得众人唏嘘不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突然,张燃放下纸张,抬起头。
庭外的阳光从窗户射将进来,照在他的脸上,竟似隐隐泛着金光。
所有人都惊奇的发现,这位已经快要被钉死罪名的嫌疑人,那张清秀俊美的面庞之上,竟然全是灿烂笑容。
他的眼神清澈,如同贝加尔湖的纯净雪水.....
映照着人间百态,有讥刺、嘲讽;也有着安宁、喜乐。
看着这张脸这双眼睛,所有人都有一个疑问从心里升起:他在笑什么?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他在想什么?
别人的看法和想法,张燃全都没放在心上。
他的笑容越发欢畅......在不被普通人所见的超凡层面,眼中金光漾出光晕来,体内生死轮回之气轰然运转,精神力极限拔高遵循着某种特定频率,与身前不远处的崔格联通一体。
同声共震。
既然你们不去正正经经的走程序,找证据,反而玩弄歪门邪道,那我自然也可以。
张燃不想玩了。
当日,刚刚被逮捕之时,崔格为了让他承认罪行,轻轻拍在他肩上的那丝“天罡五雷劲”,并不是什么用也没有......
反而有着很大用处。
只不过,并不是崔格想要的结果而已。
崔格的入体雷劲,张燃可以轻轻松松的接下。但随着那股劲力回收,顺着手掌潜入崔格身体里的生死轮回真气,崔格却接不下,也察觉不了。
那是一个真气烙印。
在这个世界,没人知道,张燃反攻的真气到底代表着什么。
但在修真世界,对于生死轮回宗的医修来说,这却是威震四方的一项秘技,或者说是臭名远扬的禁忌手段。
“秘印名唤牵魂引......”
借鉴了魔'牵机术,根基却是源自于精神療症疗法的鬼门针法的逆转运用。
这丝力量别的用处没有,使用起来也特别麻烦……需要别人不予反抗,还要肌肤接触。
这种手段常常被医者用来治病,抒理情绪。
人吃五谷,能生百病。
有些病想要治愈,就是需要大大发泄……
把心里潜意识之中的一些情绪,一些阴暗面发泄出来。
从而达到心灵通畅,从而气血通畅,病也就好了。
这种治法,是有着理论基础的。
心病还需心药医,一个人心里隐秘太多,灰暗情绪太多,不想好好的活下去。
如此一来,就算是医者手段通天,也治不了这种自寻死路的病人。
所以,“牵战引”这种手法其实并不邪恶,反而充满了医者父母心的慈悲气息。
当然,也不是没有副作用。
一般情况下都要求病人的亲人子女进行回避……就如同拜神的告解仪式,需要一个静室。
说的人酣畅,听的人也只是过耳就忘。
如此副作用,说实在的,相对于治愈顽症,实在不值一提。
但是在特殊情况下,后果却很难让人接受。
尤其是当事人崔格。
在不为人知的层面,一团灰气从崔格眉心悄悄浮现,越变越黑。
张燃笑容越来越大,他加大精神力的牵引,让崔格沉浸在某种情绪中不能自拔,方才轻声开口,声音清朗,透着温润气息,让人顿生好感。
张燃嘴里问出的话,却绝不好听:“崔格,我就问一句,你出自名门崔家,又师从名山,更是安全部门在编人员……要钱财有钱财,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联合着几人做假证来陷害于我?”
这是什么话?
破罐子破摔了吗?
不讲究半点技术含量的扣屎盆子,当人家崔格是傻子呢?
就算是傻子,面对别人的诬陷和指责,也懂得辩上两句吧。
一点作用都没有。
正当所有人都转着这个念头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崔格并没有反驳。
不知为何这位崔家少爷,此时早就忘了自己是诉方的身份。
他呼吸急促,眉尖冒着汗珠,满脸兴奋激动。
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很有倾诉欲望,拦都拦不住。
“你懂个屁!这么一件小小的敲诈勒索案用得着我出手吗?若非看在吴世荣那个土豹子拿岀一粒精元丹做为报酬,谁稀罕跑到滨江来吃土?至于为什么找你麻烦?哈哈,你难道还不明白?”
崔格眼里全是怨毒的光芒:“长这么大还没人打过我,玩几个学生妹而已,本少爷想要她是给她面子,你竟然还敢不服?你不是很能打吗?敢动老子,我就要你万劫不得翻身,哈哈正好,滨江的几件破不了的案子,那肯定是你这很能打的高手犯下的,不是也是。得罪了本少爷,吃一辈子牢饭吧,狗屎。”
“我明白了,当日在仙客来会所,你伙同吴世荣、赵启浩等人对孟雪儿小丫头下药,准备强暴她,从而逼得她跳楼自尽……在你眼里,这当然只是日常?区区一条性命也,也并不放在你的眼里对不对?”
“对,那蠢丫头不识抬举,想要找死,那就让她死,能奈何得了我一根毛?”
“任飞是滨江地头蛇,本就不干不净,被你说动做伪证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我不明白,方堂教授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再怎么说,职业操守总还不错。为何会如此卖力的污陷我这个学生?记得我好像并未得罪过他。
“愚蠢,愚蠢的凡人,哈哈……”崔格眼睛更显赤红,脸上带着癫狂的笑容。
他嘴角斜翘,笑得讽刺:“德高望重?张燃你这么天真,是想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遗产吗?那老东西跟几个女学生不清不楚,谁不知道?还桃李满天下?我看子孙满天下才对。想要让他作伪证更简单了。”
“法官大人,我抗议。”一声尖叫响起,方堂额上青筋鼓起,被这番话惊得跳了起来,想要出言打断。
崔格的一番内心独白,震惊得场内旁听者、场外观看者全都目瞪口呆。
他们刚刚还在义愤之中,满足于对张燃口诛笔伐。
突然之间,所有观众全都停了下来,对眼前的情势突变,他们已经完全弄不懂情况.....
任飞脸色苍白,只穿一件单衣的魁梧身材有些颤抖,仿佛不禁寒意。
他木然呆坐着,一脸的不敢相信。
而另一个证人教授方堂此时则哆嗦着双手,急急奔出坐位,想要捂住崔格还在不断“爆料”的嘴巴。
这一切却稍嫌太迟。
崔格越说越激昂,越讲越快意。
他手舞足蹈说得那个高兴,脸上全是不正常的晕红。
见到方堂冲上前来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巴,伸手一拦,手臂如同钢柱一般擂在教授身上。
方堂满脸惊愕倒飞出去,摔倒地上。
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到崔格从屁股后面掏出一柄短枪来,“呼”的开了一枪。
“你......”
子弹正中方堂的胸口。
教授张大嘴,嘴里溢出鲜血,眼中全是茫然,怎么也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格吹了吹枪口,无视掉法庭里四处响起的惊叫,还有法官重重锤着条桌的震响,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怒斥道:“老子做事要你来教吗?给你脸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啊?乖乖的做证,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还有任飞,你只不过是一条烂泥地里的草蛇……让你起诉一个小医生,还吱吱歪歪的拿腔作势,你以为你是谁?”
说着话,他的枪口又指向任飞。
枪口上下一点一点的,就要激发。
任飞本来想要躲闪,却不知为何,胸中就有一股无名烈火腾起,烧肝烧肺,烧得脑子呈晕沉沉。
他想也不想,就腾身而起,一头撞碎身前木桌,碎木块横飞之中,拳头轰出。
“呜。”
拳风啸叫,空气烈烈做响。
“呼呼。”
拳风割脸生痛,以崔格的反应速度,也只来得及开了两枪。
而且,没有打中要害。
一枪偏左,一枪偏右,擦着任飞的内脏穿过胸腔。
血花溅起的同时,任飞已然扑到。
他的身体一伏一起,脊椎扭曲着盘绕着。
两肩肋骨周围肌肉陡然就粗了半圈,身形拔高十来公分有余,一拳打出,正正轰在崔格的胸前,发出沉闷鼓声。
轰然闷响中,还夹杂着喀啦啦骨骼脆裂声。
崔格脑子这时特别不清醒,只感觉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蝼蚁。
随意喝斥打骂,不留情面。
见任飞扑上时,他的眼中全是不屑……待到拳风及体,他的眼睛之中才闪过一丝惊异,恢复了几分清醒。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还没想明白,致命攻击已到了跟前。
他只来得及反手一掌拍出,丝丝电芒在掌心跳跃着,拍在任飞的头颅。
自己却扎扎实实中了一拳困龙升天,被轰得倒飞十来米。
狠狠摔在地上,砸碎两张椅子。
剧烈疼痛和危机来临的双重刺激之下,精神控制法门很可能无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