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任何一地地方上,因为镇守或是郡守一手遮天,这种事都屡见不鲜。
更加惨无人道的,更是多了去,没什么好惊讶的。
十一明白这个道理。
他即便是想管,管得过来?
退一万步说。
除非他日后永远都留在这座小镇上,不然他敢肯定,他前脚走,说不定后脚马婆婆也会遭了毒手。
一家三口,全都魂归西天去。
那他管这种事的意义,可还在?
世界上好心办坏事的例子,不是没有,而且很多,与人为善,并且也打击不公,是好事,而且无论到任何时候,这种好事都不能少。
不然这座世间纵然是再繁华,绝对长久不了,因为精神层面上,断掉了。
可是好事要多是一回事,好心不办了坏事,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并不冲突,反而真要是做的话,代价之高昂,很可能叫一个好人承受不起。
这也是为何,这座世间,永远都是亏欠着好人的原因所在。
但今日不同。
这件事他不打算让那个身为此地主人的老瘸刘,袖手旁观。
依照十一的估计。
这座小洞天,或者说老瘸刘的真实修为,应该还未及圣境。
不然即便是将他拉近光阴长河中“逆流”一段,也绝逃不过老瘸刘的法眼,定然是在他当时出现在这的一瞬间,老瘸刘便发现了的。
这一点十一很确定。
昨晚上老瘸刘那番惊讶作态,绝对做不了假,这一点十一也很确定。
换句话来说。
将他拉近这段光阴长河中的人,定然是比之老瘸刘还要厉害得多的人物,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
那么比半圣还要厉害的,除了圣人之外,还会有谁?
且不谈这些,那位圣人,便是十一在这做万事都高枕无忧的最大依凭。
于继然闻言,先是一阵茫然,显然他并不明白十一所说的是谁。
但于渊却一瞬变幻了一下脸色,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十一还是无比清楚地捕捉到了,“于渊,你儿子不知道的事,你来说。”
于渊到底是久居高位,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慌,不然自乱阵脚,到时候只会吃更大的亏。
于渊很会摆作态,他先是躬身施礼,再恭敬道:“回仙师大人,那位卖馄饨的马婆婆我知道,她卖馄饨也有些年头,味道还不错,去吃的人也有不少,至于人也很好,对谁都愿意帮助...但她儿子,却是品性差了些,前些年,因为强奸民女,并至其死地,我们委实是难平众怒,这才不得已将其斩首示众。”
于渊说完这番话,整个背后都湿透了。
这种事实际上可大可小,毕竟只是一户普通凡俗的生死而已,算不得什么。
可这位仙师大人要是吃饱了撑着,铁了心地要将此事彻查到底,那他于家今日,真就算是完了。
十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种伎俩也想在我眼前耍弄?”
在于渊说到强奸民女时,跪在地上的于继然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十一几乎可以肯定,这事的罪魁祸首便是于继然,只是当初应该舆论颇深,本想息事宁人的他,已经完全没办法再息事宁人,这才不得已推出一只替罪羊来。
“于继然,你来说,你爹的话,是不是真的。”十一淡淡道。
他说话时故意将语速放慢,将其中的波动调整到很微妙的境地,并且将“真”那个字,咬得偏重。
这么做的好处就一个,那就是给人无形之中一种压迫力,叫他觉得“如果不说真话,那就是自寻死路”。
于继然身上冷汗都下来了,他当然知道他爹说得是假话,因为那个真凶,就是他。
事实上也同十一猜的一样,当初那户人家人多不说,还都是些混不吝,就是要摆开了架势同他闹,即便全死了都无所谓。
这也是于继然事后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所以干脆就暗中将那户人家,直接灭了门。
可是这种事,他如何说?
今日来此就是来求活路的,总不能变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吧?
“是真的!”于继然清楚地明白,即便对面这位仙师大人猜到了真相,他也决不能亲口承认,毕竟摆在明面上的那份“公理”,归根结底还是站在他们镇守府这边的。
关键在于,能够证明当初那件事真相的人或事证据,他早都该销毁的销毁,该杀的杀,况且这么久过去了,谁还愿意去翻腾这种陈年旧账的?
十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带我去那户人家,我问问清楚。”
十一这句话一出,于渊和于继然身上冷汗都下来了。
“去那户人家问问清楚”?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
哪还有那户人家,哪还问得清楚?
两人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十一就知道不妙,同时一身杀气不可抑制地向外溢出,然后全部盯死了于继然,“是不是那户人家因为什么意外,全死了?嗯?鬼魅作祟还是山妖吃的?你们最好给我个说法。”
“回仙师大人,那户人家如您所料,是因为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一夜之间,全都死了,而且死状极其凄惨,依我看来,不似人为,只能是鬼魅所为。”
于渊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上下牙齿都在抑制不住地打颤。
十一突然将浑身杀气一收,笑道:“这样啊。”
跪在地上的于继然,一瞬间只觉得压在他身上的那尊千斤重的寒冰山岳,突然一朝被拿掉。
名副其实的“如释重负”的他,当即趴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息。
然后十一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但听在于氏父子耳中,却如阎王催命。
“既然如此,那我只杀一个,如果我下次再来,还有新的不公事,那这座郡守府,干脆改名换姓吧。”
然后十一听着他脑海中老瘸刘火冒三丈的怒吼,“混小子!你欺人太甚!”
十一随手一划。
瘫倒在地的于继然,只觉得自己一瞬天旋地转,然后便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