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润第一次听见荆夫人有姐姐，她只大概了解荆夫人的家世，也无非是贵女一枚，想来应该也是哪家官宦的太太夫人罢了。

只不知道那位夫人是不是像荆夫人这般脾性，若是一模一样，可能不会太好相处。

然而姜润却没想到，两人几乎可以说完全不同。

四夫人见姜润得知了那位要来的消息一脸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不由得出声解释道：“少夫人有所不知，复夫人的才气非同凡响，这多亏了山长的教育。”

复夫人需要书院的山长来教育？

未免有失体统。姜润转念一想，问：“山长可是姓复？”

四夫人这才明白，原来少夫人并不知道荆夫人的姐姐是何身份，见荆夫人正在低头抿茶，小声解释道：“复夫人是震云书院山长复执的夫人，而震云则是盛安最好的书院，无数风流才子，官场明秀皆出自于此。”

然后她骄傲地补充了一句：“我儿荆芬便在震云。”

是了，怪不得不怎么爱出门的四夫人突然出了自己的院子，还进了一向避讳的荆夫人的晴澹院。

毕竟，以前无论是什么小宴，她都是托病不肯出来的，除非是侯爷吩咐的大宴，一家老小都要出面，才不得不去。

四夫人有两个亲子，大子便是她提及的荆芬，姜润没见过他，只听说仍旧是盛安学子，却没想到这么有出息。

震云也是听说过的，并非近些年才出现，不过，山长是不允许有背后的关系，任何人想要入内都需要凭借实力，可见，这荆芬也算是荆府武将中的一枚秀才文人了。

等到复夫人进来时，连晴澹院都好似沾上了一层肃穆安静的意味。

她穿着在夫人之中很是朴素，头上也带着极其精简的饰品，而脸上的粉妆也似乎是不经常化妆，这一次出来才妆容的，显得有些干涩，和荆夫人的年纪看起来差别有些大。

然而四夫人一见她来了，却是热情地迎了上去：“复夫人，您可来了。”

复夫人像是见过几次这种场景，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四夫人。”同时疑惑地看了姜润一眼。

姜润主动上前行礼：“复夫人，妾身姜润给您请安。”

见她露出了然的神色，姜润朝她笑了笑，复夫人却不以为然地落座了。

两姐妹见面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荆夫人道：“姐赶路辛苦，妹甚是想念。”

复夫人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冷淡。

姜润见两人姐妹亲情很是一般，却不知复夫人为何来此。缺件四夫人热情地给复夫人倒茶，同时道：“复夫人，也不知我儿在震云最近如何？可曾生病过？可曾吃饱穿暖？”

她自然不敢抱怨，震云的规矩严苛，一年才能休息几日，若是不愿意遵守，只需要离开即可，可是却无人愿意离开，甘愿忍受。

复夫人神色未动：“四夫人多虑。”

然后她看向荆夫人：“书院三月来的物资被克扣了，这是为何？”若非书院从前有存储，定要中断了。

震云书院的山长虽说是复执，并且最有威信，但是刚初建是由官家吩咐人修建的，一应日常的运营也是官家出的。

荆夫人好笑：“姐为何找我，我又不是官家。”

这便是打机锋了，很有可能这是侯爷的意思。

“你知道什么意思，”复夫人没有一点对荆府夫人的尊敬，说话都很是直接，像是不屑于此，“请你和侯爷说一声，震云向来中立的。”

听见这种丝毫不隐瞒的涉及机密的事情，四夫人和姜润都是脸色一变，打算找理由告退。

荆夫人的微笑有一瞬间停顿了，很快又笑道：“侯爷是很重视学子的，也看重人才，这都是未来的谋士，只是妹的意见却有些不同，为今之计，还是应该重武轻文，若是没有武将和士兵，国土早就不在了，还需要什么空谈。”

复夫人轻哼一声：“若非有些人存心之举，根本不需要。真正的文官不会空谈，只会做有利于百姓的实事。”

荆夫人和她很不对盘的样子，但仍然笑着：“姐未免太鄙夷武将了，若是侯爷听了，可会生气的。”

这隐隐的威胁，复夫人很不在乎，但好似碍于什么，表情冷凝了一瞬，冷淡道：“我不过一介妇人，谈论也无非是女子间，和侯爷和别人没什么干系。”

“是吗？”荆夫人得意一笑，“儿媳，你什么看法呢？”

姜润本来就有些别扭，见两人剑拔弩张，几乎想要离开，万一得罪了其中一个，只怕不会善了，只好笑了笑：“儿媳不过痴人一个，只会宅里的事情，怎比得上夫人们。不过，儿媳认为，无论文武，只要是可塑之才，都可的。”

她故作惶恐：“润儿小小女子，也初为人妇，若是有话不当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四夫人明明也在场，然而荆夫人却偏偏只问自己，这便是故意而为了，还以为她打算忽略自己呢。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多培养自己的同伴才好，省的荆烽没在时，只能受制于人。

荆夫人没说什么，脸色不是很好，复夫人却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态度谦虚，也不唯唯诺诺，不错。”

然后姜润便借口还需要忙夫君内务，不便打扰，先行离开。

看着后面跟着步履匆匆的四夫人，等到和她并行时，神色有些黯然：“也不知芬儿近况如何？”

姜润道：“四弟既然能进入震云，已经比其他人强多了，再加上出身荆府，四婶无需忧虑。”

说完便和她分开，见小弩想说什么，拦住了：“人多嘴杂，我们不如去看看铺子。”

小弩点点头，其实刚才最害怕的是她，跟着少夫人隐隐约约也能知道些内情，小弩的身份在里面最是卑微，生怕被荆夫人迁怒。

坐在马车上，小弩才疑惑问：“荆夫人和复夫人明明是姐妹，怎生这般生硬？”

“气场不合吧，贫家姐妹也会如此。”姜润没说，或许和那位山长有很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