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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人烟罕至人烟至

作者:提笔安天命 字数:4218 字



......

落地为鸟落平阳,神仙也有难启齿。

......

神仙转世。

听着是虚无缥缈,传说之言。

直叫许多凡俗穷极一生可能都不曾遇见一次,只存于书中记载,或是心间想象,对于真假实则难以分辨,或是但凡遇见,也因为自身限制,是那肉眼凡胎,结果导致自己同那大隐隐于市的“真神仙”给擦身而过。

便是如同此次,若非鸢鸟是那打从上古时代便传承留存下来的老不死,而且当年还同天庭之上的许多的牛鼻子人物打过交道,或者说打过,故而对于此番气息不说极为精通,可至少也算是个极为熟悉。

可即便如此,在它第一次瞧见那跛脚少年之时,仍是没有发现丝毫端倪,还是上了楼,进了房间之后,凭那跛脚少年自己的泄露天机之言,这才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一举确定其前世真身。

鸢鸟红眸炙热,那句“同道中人”,并非他一时兴起,随口言之,而是真切至极的切身感受。

十一有心想问,张嘴还未出言声。

鸢鸟直接撇过鸟头,一副“你别想从我嘴中套出话来”的模样。

显然鸢鸟对于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并不想再提。

至少现在,面对着十一这个“晚辈”之时,当年他那些丢人丢到神仙地界的破烂事,一个字都不愿多提。

鸢鸟挥了挥羽翅,像是赶苍蝇般不耐道:“修炼去!积攒了那么多真气球,不赶紧用来修炼,难道等着它自己流散,渐渐消耗一空吗?”

鸢鸟说到这,一下子来了兴致,兴致勃勃地摆出一副我辈仙师的大架子,“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此言之重,本鸢无需多言,但本鸢今日授课,旨在告知你此言是在同那些修道的天才美玉所言,是在叫他们修行勤勉,不可懈怠一日之,不然便是一不落,步步落的凄惨境地,到得最后,只能仰望他人奋力攀登山去,进而登顶,成为那俯瞰天下之人,到了自己那边却只能低头摇头叹息,自哀自怨,最后泯然众人矣。”

鸢鸟摇头晃脑,那老夫子的派头十足,“而你同那些顶级的良才美玉差了不知何几,是所谓先就输在了大家共同行舟的河线之上,若说人家是逆水行舟,而你则无异于瀑布倒挂,逆势而行,这中间所需要付出几多艰辛与苦难,想必无需本鸢来教导于你吧?”

眼见鸢鸟大有种欲要长篇大论的模样,十一连说知道了,知道了,然后快步走到床榻之上,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直接便摆好了修炼之姿。

鸢鸟嘿嘿一笑,也不再折磨于他,转身便向窗外飞去,不知去了何处。

少年以功法之中的呼吸吐纳之法,让自己的心境渐渐趋于平静,若那无波古井之时。

便从腰间方寸物“大嘴”之中,取出两枚散发着青色光晕,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来,然后分别放在手心中开始打坐行功。

紧紧只在片刻之后,那散发着青色光晕的水晶球便开始从其中缓缓散发出青灰色的雾气。

犹如袅袅青烟。

青灰色的雾气渐渐升腾,很快便将十一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若是此刻有人以大神通观察十一的话,便是能够骇然发现,这些青灰色的升腾雾气,竟是犹如有灵般,分成一股股细弱游丝的小流,从十一的全身经脉窍穴之处,欢快进入。

当真是那如鱼得水的壮丽之景。

而十一的周身气势,也开始节节攀升,在三境之处,缓缓抬升,向着人极境破境边缘上升而去。

再瞧房间之内,随着青灰色雾气升腾,那原本因为夕阳余晖,加之房间一角的山泉水蒸汽不断,导致房间内还有些水汽燥热的温度竟是骤然下降数度有余,颇有种室外夏日炎炎,暑气已显,室内却已是数九寒冬之感。

奇异至极。

这青灰色的水晶球,自然是菩桀和鸢鸟共同所做手笔。

其收纳介质取为一种名为纳冥晶的天材地宝,当时菩桀一共以大神通做了九枚如此水晶球。

其目的用意便是用以收纳阴冥真气,以供十一在行走人世间,如上次在永络雷泽那般,不便下去时,修炼之用。

只是人世间阳气过剩,灵气充盈于山根水秀,可谓是天地万物皆有灵。

不管十一行走至何处,哪怕勤勉至极,将时间终日都作为修炼之用,最后所能达到效果,也不过是叫人无奈的“收支平衡”罢了,即便是偶有些许盈余,也都是少之又少,可有可无的模样。

这也是为何适才鸢鸟会对十一说出那番说教的缘由。

......

月明星希风不高,杀人越货好时节。

......

黄昏渐走,月明星稀。

今日月不黑,风不高。

也无乌云遮蔽,似乎不算是杀人的良辰美景,大好时辰。

小驿站之中寂静非常。

驿站之外的山泽野林之中,除开偶有趁黑出动,觅食而去的野兽妖兽,偶然发出一声示威般的吼叫之外,再无他音。

原本同那年轻掌柜吹牛扯皮之时,还算兴致高昂的跛脚少年此刻又在当时十一进来时所瞧见的地方,趴在地上昏昏欲睡起来。

年轻掌柜合上所看书籍,瞧其封面是一本市坊之间流传山野志怪小说。

随后年轻掌柜翻开放置在一旁的店铺账本,再将那推至极远的算盘拉到身边,开始算账起来。

估摸着是在盘算一天开门迎客下来,是否犹有盈余之流。

只是不知为何,年轻掌柜似是心事繁多,心境不静,又许是烂账糊涂账太多,结果自己越算越是心境不稳,烦躁至极,额头上的眉头紧紧皱起,舒展不开。

想来是路过此地的那些身上囊中羞涩的闯荡江湖之人太多,可他自己却又常常学做那烂好人,结果日积月累之下,驿站终于是到了入不敷出再无进账钱财的凄惨境地。

再这样下去,之前所赚的微薄收入全都要吐出来不说,说不得自己还要自掏腰包,来养活驿站这些人。

于是年轻掌柜放下手中执笔,和那朱红算盘,微微抬头,瞧着门外月色渐浓,又瞧着门口路边以北,喃喃自语,“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生活生活,何时才能展开心,晒着太阳顺利过活啊。”

说着自己先笑起来,也不知是何事如此引他发笑。

他转过视线,瞧着那正趴在桌子上流着口水昏昏欲睡的少年,无奈一笑,但很快他便收敛笑意,又皱起眉头来。

原来在跛脚少年昏睡的那张桌子桌角之上,不知何时站立着一只黑羽红眸的小鸢鸟。

那鸢鸟眸中红芒闪动不休,正直勾勾地盯着那跛脚少年。

年轻掌柜没来由地便有种头皮发麻之感。

这感觉让他自己先产生了惊惧之意。

须知在这桓庭国界,他这位被江湖中人尊称是“天下第一之一”的俞盛在这座江湖之中,不说已是站在山巅,可至少也一览众山小多年,期间见过多少惊才艳艳的年轻后辈,还有成名已久的老前辈,多不胜数。

自身实力和眼界之高,哪里是寻常的凡夫俗子可以相比拟,便是那些同境之人,一同是四境武夫宗师,也都不一定有他见识深渊,知之甚多。

毕竟虽是同境之人,可说到底,还是有些差距可言。

换言之能够让他产生如此惊惧之意的,该会是何种天外天人?

难不成是真正的天上神仙下凡不成?

想到这他自己先被自己这荒谬的想法给气笑了,莫不是隐世几载,连当年他这“天下第一”的胸襟气度,都没了?

何时自己也能让一只鸟的气势,给吓得自乱了阵脚?

年轻掌柜,或者说俞盛知道这鸢鸟的来历如何,当初那少年进入驿站之时,这只鸟儿就站在那鸢鸟的肩膀上。

后来小跛子还跟他说从未见过如此通灵的鸟儿,问他是不是哪里来的化形大妖之流。

当时他不能说不以为意,但也确实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多少。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心思之中胡思乱想到最后,年轻掌柜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山雨欲来风满楼。”

然后年轻掌柜轻轻敲了敲桌子,那坐在客桌边上昏昏欲睡的跛脚少年一个机灵,立即睁开眼来,许是还未睡醒,眼眸之中还有些许水雾尚存。

他茫然瞧着年轻掌柜,浑然没瞧见已经飞身而起,已经越过窗户消失不见的鸢鸟,不知掌柜的为何又要叫醒他来。

年轻掌柜似乎早已是熟悉如此一幕,不露声色地瞧了瞧鸢鸟飞走的方向,强压下心中不安,这才笑骂道:“别睡了,有客人来了。”

“这么晚了,还不打烊,有什么客人来啊?”跛脚少年口中虽是牢骚不断,可其身形仍是麻利起身,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趴在门口左右张望,可门口空无一人。

就在他想要抱怨掌柜的几声根本没人,也不让我好好休息休息睡觉之类的话时,门口忽然走进一男一女,皆是身穿行走江湖的紧身劲装,腿上裹着行缠,腰间佩剑,神色肃然,样貌平平,但其一身的江湖侠气极为浓郁。

看起来是一对时常行走江湖的剑修夫妇。

在这夫妇二人进门来时,年轻掌柜双目微不可查地一凝,显然对于这夫妇二人的实力,心有警惕。

实则已是在暗自苦笑,“先是魁梧汉子,再是诡谲少年,现在又是夫妇一对,都是哪里来的过江龙?”

这年轻掌柜现在真的很想不顾风度面子地站起身来,喊上一句,我这庙小,容不下各位老佛爷,还请各位老佛爷请回吧。

但跛脚少年心思之间可没年轻掌柜这么繁多,毕竟是实力不够,眼界不到,在他看来,管他这对剑修夫妇是不是来者不善,只要能给钱,能让他在掌柜的那本功劳簿上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那就是天大的好人了。

于是跛脚少年先是眼睛一亮,随后立即躬身相迎,口中还噙着那一口早已不知重复说了几多遍,流利至极的迎客话,指引着夫妇二人一起进入,然后落座于屋内桌边。

只是这对夫妇极为古怪,进来之后只是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字“水”之后,便端坐于桌边,然后不发一言,任凭那跛脚少年如何热情相待,介绍那些他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招牌菜肴,也都不搭理他,甚至竟是看也不看,回话也不回,真就像是两个行走江湖,听不到也说不出话来的木头人一般。

瞧见如此一幕的跛脚少年有些手足无措,转头求助似得望向自家掌柜的,以眼神询问年轻掌柜此情此景该如何处理。

年轻掌柜呵呵一笑,开口笑道:“既然二位客官之要水,那便给二位客官沏壶茶水便可。”

跛脚少年实在是没见过如此怪异的客人,别看他在如此驿站摸爬生存,时常来往之人众多,三教九流之辈也见过不少,但如这夫妇二人如此诡异的,还真是从未见过一次。

当下跛脚少年也不敢多想,直接便走到掌柜旁边,以自家后院水井之中冒出的炙热山泉水,泡了一壶普普通通的大麦茶水,又端了两个茶杯,然后端向那夫妇二人面前,说了句请慢用。

那夫妇二人这才一齐腾出一手来,一齐喝茶,一齐闭目养神。

跛脚少年暗中观察许久,虽然有心想要同自家掌柜议论议论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行事诡谲之人,可碍于那夫妇二人带给他的气场太过强盛,一向胆小如鼠的他又不敢,只得站在自家掌柜身边,自己在那唉声叹气,摆出一副到嘴的鸭子就这么扑扇着翅膀,飞走了的模样。

至于那功劳簿上,他早早便幻想着的那浓墨重彩的一笔,此刻也是随着那对夫妇喝水越多,笔墨印痕也是越来越浅,到得最后,终于是彻底消失不见。

之后驿站之内,除了偶然发出的轻微喝水之音之外,再无他音。

只是过不多时。

驿站门口又缓缓走进来一位背剑男子。

走的龙骧虎步,气势沉稳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