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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三百三十四章 千里外妖风呼啸

作者:提笔安天命 字数:3333 字



老僧人走后。

一直萦绕在血鸢身上的禁锢禁制,便如婚礼没了主婚人,树倒猢狲散,以极快的速度消散殆尽。

五识恢复的血鸢,来不及寻那老僧人的晦气,反倒是第一时间寻找十一的身形。

如今的十一,已是世间少有的极境者,重要非常。

这般重要甚至不单单是之于他和菩桀老头子,对于他们的万年谋划有着莫大帮助而言,还有外界人世间,之于人世间中所有人族而言。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人族和大妖族千百年来一直都纠缠不清的生死恩怨。

大妖族不甘心,也不罢休,一直希冀着他们能够有朝一日卷土重来,不说将人族全部残杀殆尽,可至少也能让他们大妖族能够从世代挣扎求存的生死绝地当中,走出。

至少也能够光明正大地在那片富饶的天下,寻上一块生存的土地。

除此之外,其实不止只有这一座世间的生存之争,甚至将人世间这点种族生存之争,拿到五座天下自古至今皆有之的大道之争上来看,其实显得极为微不足道。

只不过两相相交,交叉点却又都放在了十一这个小小的蝼蚁身上。

就如同是一大一小的两座城池,毗邻却又不从属于上下级,大的想要吞并小的,可偏偏中间就隔了一道谁也过不去的小河沟。

于是小城便想着留住小河沟,掌控于己手。

而大城则想着将这条小河沟给尽皆填土掩埋住。

但在这中间,在这小河沟之上,却又多了一大一小的两座桥。

这两座桥偏偏又只许出,不许进,也就是小城人进大城,可以,但大城人进小城,便会被无形道则阻挡。

而这一大一小,或者说无论有几座小桥,皆是以菩桀和蓬迦来命名。

小河沟和桥,自然便成了大小城的必争之地。

......

无形道则以为固,所生族群之兴旺。

......

刚刚老僧人以神通秘法封了血鸢五识,实际上是老僧人直接便将血鸢在这场无声交锋当中,给摘了出去,同十一和菩桀撇清关系。

至于为何不也将菩桀封闭五识,只留下十一一人同他对话之,原因很简单,菩桀的修为到底是要高出血鸢不少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所在便是,菩桀到底是曾差点毁去一方宇宙的存在,现在来这种小地方钻研这些话语当中的机锋之流,未免也太过有些掉价了。

不合身份。

所以老僧人同十一说了那么多,半点都没有避讳菩桀还在一旁,也从未担心过菩桀会在他向十一讲述这些密辛时,突然冒出一些不和xie之音,来打断于他,让他前功尽弃。

反倒是血鸢没那么多身份之流的顾及,毕竟当初血鸢还曾有人身,还曾是蓬迦真人之时,便以毫无规矩而横行无忌。

当时但凡修为比蓬迦低些的炼气士,或是山上仙师,几乎无一不是绕着他走,生怕被不讲道理的蓬迦给直接拉到他的圣人天下,然后不由分说地打上一顿,运气好些,修为高些,还能留得下半条命,日后得以苟延残喘,继续存活于世间。

若是运气差些,只怕是连个日后二字,都没了。

再说回血鸢。

当时血鸢被老僧人封闭五识,眼不能观,口不能言,耳不能听,鼻不能闻。

但心眼可动。

只不过血鸢急归急,可最终也没没头没脑的胡乱撞上一同。

他想着老家伙你可千万不能因为怕只有自己一个而打不过那老秃驴,就存在侥幸心理,觉得老秃驴不会因此而赶尽杀绝,就将十一小子给拱手交出去,若真是这样,老家伙你可就坏了大事,咱们隐忍了千年万年的谋划,眼看着曙光已显,出路在即,可不能就这么被人家简简单单的一通威胁就给如同踢碎了小孩过家家一样,瓦解殆尽了,不然老家伙你别说对不起本圣我如此多年的追随之情,就连你这么些年在这鸟都不拉屎的断界山顶独守空牢,遭的这些罪,你都对不起,你白遭了知道吗?

血鸢在那个时候所想到的方方面面极多,而且在思量这些方方面面之时,也尝试着往深里,使劲往深里深处挖掘,希冀着能够寻到些破解面前困局的漏洞。

哪怕寻不到漏洞所在,那至少也能够加深于他脑海之中的印象。

比如说印刻在脑海深处,乃至于灵魂之上。

当然还是有用的。

至于原因,自然是希冀着菩桀老头子能够仗着他自己修为高深,技高一筹。

在现在愁眉不展的情况下,直接将识念闯进他的脑海之中,去好好瞧瞧他的心思里到底都在思量些啥,说不定便会有破解面前困局的契机。

但显而易见,血鸢从五识被封闭一直到五识恢复,论前后之漫长,血鸢只觉是不是在这过程中度过了数年之久,但可惜他仍是对菩桀的识念没有半点感应。

不用猜,菩桀根本都懒得去看他这么一个鸟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说不定还会嫌弃他的想法太过小儿科和浅薄的。

此时血鸢环顾四周,虽然没瞧见老僧人,但在瞧见十一的一瞬,便立即将老僧人的去向给抛诸脑后,他急急忙忙地向十一飞去问道:“十一小子,老秃驴呢?他都跟你说了什么?十一小子,本鸢可先告诉你,先说好了,说什么都不能答应老秃驴啊,他骗你的,说啥都是骗你的啊!你真要是去了,那咱们到目前为止,甚至是到得以后,所有的谋划都得付诸一炬,什么希望可都没了!你要想清楚!”

血鸢疾言厉色,直恨不得直接将他自己的意识,代替到此刻十一的意识中去。

他怕啊。

十一若是选错了,真就不知轻重缓急的答应了老僧人的图谋,那最为倒霉的可不还是菩桀和他么?

十一缓缓抬起头来,瞧着血鸢,神色凄然。

但血鸢那焦急之音却是戛然而止,独余呆滞地瞧着十一,“怎么了?老秃驴都告诉你啥了?”

原来这一刻的十一早已不知何时开始,竟已是泪流满面之相,“他说,阿彩会死,会死啊!就在长临,最多三旬,少则两旬,我们得去救她,去救她。”

血鸢从未见过这么伤心的十一。

从未见过如此手足无措的十一。

血鸢呆呆地瞧着十一。

少年口中哭喊而出的话音,就像是如因绕梁,只可惜这一次并非是那悦耳悦心的美妙琴音,而是催人生死的丧葬之音,一直萦绕在血鸢心头,无论怎么都挥之不去。

毋庸置疑。

当初在永络雷泽,血鸢同阿彩同行的那段日子,虽说短暂,可仍旧使得血鸢认同阿彩,甚至真就将阿彩当做了他自己的后辈晚辈来看。

毕竟阿彩这样的小姑娘,乖巧可爱,又懂事通情达理,有谁与之待久了,会不喜欢的?

此刻连血鸢自己都不知晓,他眸中猩红愈盛,一股若洪水暗流般的暴怒悄然在他心头聚集生长,只差一个契机,便可化为大浪滔天,为世间带去灾厄之难。

一直未曾说话的菩桀,瞧着此刻十一和血鸢,神色有些复杂,道:“当年擅改天命一事,本就是祸端埋藏,只是当时我意气风发,因为十一的存在,让我觉得时来运转,并未在意当时埋下的那些暗流祸端,所以如今我们被人捏住三寸,无论引发出何种滔天灾祸,我们都得捏着鼻子先认了,隐忍不发如此多年,我到底还是小觑了这些乌龟老王八。步步谋划算计,环环相扣,皆有道理和法理可寻。”

血鸢猛然一回头,然后他周身竟是忽然间狂风大作,妖气冲天,然后只见他一翅挥出,那道飓风直若蛟龙出海,转瞬远遁于远方天地,天地之间,千里之外,皆有龙卷妖风呼啸,“老秃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十一忽然伸手随意一抹脸,眼中泛着希冀,只见他手脚并用,爬到了那石桌边上犹如已是老僧坐化的菩桀身边,扑通一声跪下,哭喊道:“老爷爷,你有没有办法,救救阿彩?阿彩不该死,她不能死。何况还是因为我?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有的,一定有的。要我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都行?只要能救救阿彩,做什么都行,要我死,立即就死,都行,都可以。”

菩桀目视远方,这一次,他选择了沉默不言。

唯有叹息,声声叹息。

如之当年,如出一辙。

血鸢也跟着急了,先是飞到十一面前,一巴掌便扇在他脸上,疾言厉色道:“死死死,张口闭口就知道死,你自己无能,有什么资格去求别人?你以为你现在死了,还有用吗?本鸢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没有!你休想!你连求死的资格都没有。”

然后又转头瞧着菩桀,急地破口大骂道:“老家伙,你聋啦?怎么一个老秃驴把你给吓傻了?说话啊?”

菩桀从远方收回视线,摇了摇头道:“他们所为,并非是小姑娘的生死,那不过是个添头,如今你之生死,也的确如蓬迦所言,已经显得无足轻重,相反,只有你活着,而且还必须是安安稳稳,好好的活着,才会是他们最想要看到的地方。至于原因...”

菩桀话音到这,忽然戛然而止。

张嘴无声。

紧接着菩桀突然转头,十一和血鸢也跟着一起转头,向天上瞧去。

只见一个发白,面白,衣白,身高八尺有余,面容俊秀的年轻儒生从天而降,若那神仙下凡,莅临凡间,落在他们面前,张嘴第一句便是,“菩桀,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