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依旧不肯起身，害怕得低声啜泣。
段峰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她一哭，他就心软了。
他瞅了傅程初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心里暗自叹息，这哥们儿果真铁石心肠，人家姑娘家在他面前都哭成这样了，他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段峰拿出自己花心大少的温存，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走到女孩儿身旁，温柔地说：“好了，别哭了，来，擦擦眼泪。”
女孩儿的脸隐藏在长发里，低声呜咽：“谢谢你，可是，我担心他们会再次找上我。”
“不会，你放心，”段峰安慰，“你是今天第一天来我酒吧里唱歌吧，以后，我会让其他人保护好你。”
她接过段峰的手帕，终于怯生生地抬起了头。
借着头顶的灯光，段峰看清了她的脸，他忽然震惊地睁大眼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
傅程初瞥见他的失态，目光扫向那女孩儿，紧接着，手里的酒杯掉落在地，他倏地站起来，瞳孔猛地扩大。
“两位先生，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刚刚要不是你们，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呢。”女孩儿梨花带雨地起身，有些羞怯地跟他们道谢。
那是一张格外清秀白皙的小脸，从眉毛到鼻子，到眼睛，都长得十分清纯。
她眼睛里始终有着怯怯的神情，仿佛一个长不大的小孩，眼睛下面有一点小小的雀斑，使得她越发有种让人想保护的孱弱感。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脸，此刻正和傅程初脑海里，赵伊人的那张脸反复重叠。
他忽然铁青着脸，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究竟是谁！”
女孩儿似乎被他吓到了，有些瑟缩地想要从他手里挣脱。
段峰回过神来，奔过去上下打量，随后揉了揉眼睛，“不是我眼花，是真的像！你……你该不会就是赵伊人吧？”
“你……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我不认识什么赵伊人，我叫赵心媛……”
赵心媛……
这是个从没听说过的陌生名字。
对，怎么可能是赵伊人……
赵伊人早就死了。
傅程初松开手，她应该只是跟赵伊人长得像而已。
可天底下真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吗？
短暂的震惊过后，傅程初恢复了平静，他慢慢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赵心媛紧张地说：“那，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段峰叫住她，“你住哪儿？我送你吧。”
他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弄清楚，这个赵心媛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有一张和赵伊人一模一样的脸，如果说是巧合，那也太过凑巧了。
“我来送。”傅程初沉声道，一把抓住赵心媛的胳膊，带着她离开。
段峰呆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头疼的表情。
“完了，完了，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女人，这下程初跟柯夏的关系估计要完蛋了……”
傅程初一路开车，始终抿着唇不说话。
赵心媛性格倒是比想象中的活泼，最初的认生过去之后，她就开始小心翼翼地跟傅程初说话。
“我听他们都喊你傅少，你姓傅吗？”
“嗯，我叫傅程初。”他淡淡道。
赵心媛歪着头笑道：“这个名字真好听。”
车子猛然停下，傅程初再度看向她。
那个眼神把赵心媛吓到了，她不安地问：“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傅程初声音有些沙哑，“你刚刚那句话，从前也有人跟我说过。”
赵心媛低下头，默默抓着手里的裙子，“傅少爷，你跟你朋友刚刚看我的时候，为什么会露出那种惊讶的表情？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傅程初脑子里有些混乱，他低声道：“你长得……很像我那位朋友。”
“是吗？那以后，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那位朋友吗？”赵心媛好奇地问。
他没说话，重新踩下油门，将车子开到了赵心媛住的小区。
那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区，里面住的人来历都很复杂，看得出来，赵心媛的经济条件不好，否则她也不会去段峰的酒吧唱歌。
“明天，你几点去唱歌？”他忽然问。
赵心媛腼腆地笑了笑，“每周我去两次，周一和周五，都是晚上八点钟。”
“你的工作就是唱歌？”
她摇了摇头，“我身体不好，所以只能工作两天，靠着唱歌的钱买点药和打针。”
傅程初沉默了。
眼前这个女人，除了这张脸，其他地方跟赵伊人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赵伊人的家庭状况很好，父母一个是医生，一个是大学教授，绝不可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等等——
他被自己荒唐的想法给惊到了。
他在想什么？赵伊人已经死了，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赵伊人！
“明天，我还会来看你唱歌的，就当是给你捧场了。”傅程初淡淡道。
赵心媛很高兴，她朝傅程初挥了挥手，目送他开车离去。
傅程初的心情一直没能平静下来，直到回家。
不久之后，他就接到了段峰的电话，段峰不停追问：“怎么样？有没有打听出那女人的底细？她该不是因为喜欢赵伊人，是赵伊人的疯狂粉丝，所以整容成了她的样子吧？”
“阿峰，我有些累了，这些话明天再说吧。”傅程初挂断电话。
门外传来敲门声，柯夏的声音隐隐传来，“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他淡淡道。
柯夏站在他面前，握了握拳，每当她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时，都会习惯性地做这个动作。
“有什么事就说，没事就出去，我今天很累。”他冷冷道。
柯夏深吸一口气，“父亲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希望你明天可以跟我回柯家一趟。”
虽然柯振祥没有说回家的原因是什么，但柯夏隐约猜到，必定是跟钱有关。
她想要拒绝，可柯振祥一句“柯夏，别忘了柯家对你的养育之恩”，就把她所有的推辞给挡回去了。
“明天不行，明天我有事要做。”他一口回绝，态度比之前更冷。
说不失望是假的，柯夏心里很难受，不过她早就猜到他会是这个态度。
“知道了，我会如实告诉他的。”她没有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