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灵铺的寇沅正在房中打坐,算到了方承与株玉的这一卦,颇为满意的笑出了声:“还好还好,终于也算是圆满了。”
南水城是有名的富商之城。
许深深是十七岁那一年嫁到富商巨贾陈家的。
都说她命好,十七岁嫁入富户之家,而且夫君还是长房嫡子,有名的青年才俊陈起。她更是一跃而起,从平凡的布衣女成为了陈起的正室妻子。虽出身卑微了些,但是许深深却嫁得一个好婆家,委实让不少人眼红。
也只有许深深自己知道,在嫁入陈家之前,她同那位长房嫡子陈起是一面都没有见过的,
新婚之夜,仆人送了醉的一塌糊涂的陈起进来,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喜床上,睡得正香,连轻轻的鼾声都听得格外清楚。
许深深揭下红盖头,如黑曜石一样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他。
她踮起脚,走近他,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自言自语道:“长得也不怎么样嘛,都说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细细看来,除了这双眉眼好看之外,其他的也不过如此嘛。”
桌子上的红烛暗了暗,许深深坐在床榻边,扫了一眼桌子上还没有和他一起喝的交杯酒,心中有些怅然,她伸出手轻轻抚开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她心想,面前的这个男人啊,以后就是她的一辈子了。她帮他宽衣解带,用被温水润湿了的帕子轻轻擦拭着他醉酒而变得绯红的脸,又给他盖好了被子,掖好了被角。
许深深忙完这些之后又回到桌子旁边,远远的看着他的睡颜,迷迷糊糊之中,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陈起昏昏沉沉的从床上醒来,他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他从床上下来,一抬眼就看到了伏案睡得正香的许深深。
他穿上鞋子,走过去瞧了瞧,点绛唇,柳叶眉,美目紧闭,面前的人,模样真真是不错的,也是极好的。
陈起走到衣架上,顺手拿下来一件披风,又回到她跟前,动作轻柔缓慢的披在了她身上。
也不知是陈起的动作吵醒了她,还是许深深自己睡醒了,她睁开黑曜石一样的眼眸,看着面前的陈起。
两个人就这么静默无声的对视着。
“咳咳,”陈起为了掩饰内心深处的尴尬,抬手轻轻掩面清了清嗓子,声音温柔的问道:“你…醒了?”
许深深的脸染了几分桃红,她低下头,轻声应道:“嗯。”
陈起没再说话,则是俯下身将她拦腰打横抱起,放在床上,“你先休息一下吧,晚些我差人给你送一些早饭过来。”
陈起换了件衣服,准备要走,许深深扯住他的衣角,叫住了他:“你…可不可以陪我说会话?”他又坐回床榻边,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柔声道:“深深,来了这陈家,莫要怕,有我护着你。”
许深深瞧着他,好像是想要把他刻进心里牢牢的一样。
这是十七年来,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种话,也是唯一一个人会这么对她说。
“阿起。”
一日天晴的很好,许深深换了一件浅碧色的衣衫来到陈起的书房。
“深深?”陈起从书桌旁站起来,挽了她的手拉着她一同来到桌边坐着,陈起倒了杯茶水给她,“怎么有空过来了?”
许深深浅浅一笑,两个梨涡在两颊荡开,“陈家家大业大,你又是陈家的长房嫡子,自然少不了会娶上几位妾室。”
许深深没有说透这些。
“不会,我陈起只娶一位夫人,娶了你,便是白头到老的那种。”陈起捏了捏许深深的小脸,一脸宠溺道。
许深深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可,可如若哪一天你真娶了妾室,负了我,那我会与你永世不再相见。”
他被傻傻的她逗笑了:“不会,我会守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她看着他认真的面容,不由得笑了。
“陈起,这可是你说的,你可要做到。”
他又坐回床榻边,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柔声道:“深深,来了这陈家,莫要怕,有我护着你。”
午后,陈起携了许深深到正厅给长房老夫人瞧着许深深,煞是欢喜,差人拿了几件新锦缎给许深深。
“深深啊,这料子不错,你留着裁几件衣衫穿穿。”长房老夫人拉着许深深的手,意味深长的说,“这陈家不比外头,规矩多,若不晓得,多问问这些家丁仆人的,只是在这儿啊,可不比外头自在,莫要想家才好呢。”
“阿起待我极好的,婆母放心就是,深深还要庆幸自己嫁得如意郎君呢。”她莞尔一笑。
长房老夫人会心一笑,颇为满意的点头,又叮嘱着陈起:“深深是一个好姑娘,你莫要辜负了她才是,更不许欺负她,切莫怠慢了她。”
陈起将许深深圈进怀中,“母亲请放心,孩儿会照顾好她的。”
“带深深在府里转转吧,”长房老夫人说。
“好。”
陈起带着许深深在花园里散步,许深深瞧着花园里的梨花开的正好,一时驻足停留赏了一会儿梨花。
“怎么,你喜欢这儿的梨花?”陈起伸出手要摘一束梨花给她,却被她伸手拦下。
“这花儿开在树上挺好的,若是摘下来了,没一会儿就蔫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陈起牵起她的手,询问道:“那我以后在我们院里为你亲手种一院子的梨花,你可愿意?”
许深深踮起脚尖,如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上轻轻小琢了一下,“那,再添一个秋千架吧。”陈起温柔一笑,拥紧了她:“好。”
陈起并没有骗她。他为她在他们的院子里种了一院子的梨花,清风一拂,满院子里白雪纷飞,好不美丽。
许深深时常在梨花树下荡秋千,陈起偶尔有时会在她身后轻轻推着她,有时则是在院子里的小亭子里为她泡好茶,恬淡的生活让许深深一度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她刚嫁过来的那年初冬,陈起告诉她,他要去京城谈货,要走三个月左右才能回来。
许深深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柜子里她亲手缝的狐皮大衣给他带上了。
“阿起,此去三月,带上这件大衣,也暖和些。”她说。
陈起抱紧了怀中的她,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同她说:“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