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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十七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作者:提笔安天命 字数:4195 字



天有恙,崩塌地陷,世间万道尽毁不复回!

只见那颗大好头颅赫然是祈梁城的脊梁王爷,白府府主白起!

十一很想冲到戏命师身前,然后用他那柄只有金色剑柄的剑,捅到他的心窝里。他明明才淌过了黄泉水,跨过了往生桥,明明才被那槐树老爷爷强行改了天命,虽然他不知道他以后能够多存活于世多久,但他心里清楚的明白,至少那十载之命,已是被那槐树老爷爷彻底的被打破了去!

他还没有来的及告诉父亲他已经大好如初,他已经跟阿彩一样,大好如初,他已经...有太多太多他已经,他都还没有来的及和父亲母亲分享。

他都还没听到父亲那声豪气云天的“随便挑!”,父亲也还没有敞开心怀,放声大笑,大摆上三天三夜不散宴席!

可如今却已是人首两分离,阴阳无路两相隔!

可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大音希声。

十一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他的脑海里却是一直嗡鸣声不断,来来去去也都只有两个字,“天谴!”

戏命师继续缓缓向十一走来,“为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尤其是你,小家伙,你可是害死你爹的罪魁祸首哦,哈哈哈...先生还来找你,自然是要带你走。”

戏命师边走边慢慢向其身后伸出手去,去抽那柄金色的剑柄。

十一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住手!”

贺天面色狰狞,悲戚枉然,突然出现在十一和阿彩身前,手中提着一柄通体水蓝色的长剑,如海水凝实而成,漂亮无比。

戏命师放肆狂笑,“没想到当年大名如雷的文莱天师,在消失了十年后,再见竟是个无言轻重的下人管家...”

紧接着白府大院中,“嗖”“嗖”地出现许多手提刀剑的下人家丁,面着戏命师,个个手中青筋毕露,脸色紧张,如临大敌!

贺天并未动,怔怔地瞧了那戏命师好一会,才说了两个字,“千言...”声音竟干涩如枯沙磨牙!

戏命师却仿佛是突然听到了世间最为好笑的笑话,捧着肚子,指着贺天竟笑的都直不起腰来,“贺天,千言?你跟我说千言?千言早就已经死了!死了你懂吗?”

“呼...看来多年的奴才,早就将当初那个文莱给磨没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只不过是一滩乞人怜悯的臭狗屎罢了。”

戏命师突然狰狞,弯腰将白父的大好头颅捡起来,提在手中使劲的向贺天摇晃,“你看看他!仔细看看!不认得?”

随即戏命师随手一扬,一把将染血的头颅扔到墙上,头颅触墙之时竟“砰!”地炸开,猩红血犹如烟花绽放,溅洒满墙。

“不要!”

十一想冲过去,却是被贺天按得死死的,“小少爷!不能去!”

“天爷爷,那是父亲,父亲啊,难道就这么看着?”十一想挣脱贺天的手,却又怎么可能?

以他的身子骨和那丁点微薄的力气,如何能是贺天这个白府武道大总管的一手之力?

贺天眼中挂满了挣扎和痛苦,紧咬着牙竟从牙缝中挤出一了句,“忍着!他日必报!”

“哟!苦情戏?老家伙,你不觉得恶心?”戏命师狰狞面色不减,将背后那两柄金色的剑柄抽出来,弯腰躬身,双腿蓄力骤然发力,正欲向贺天冲去。

就在这时,在戏命师身后忽然响起一声不满的低沉冷哼,“干活。”

跟着便从白府正门处走进来一位提着一柄无锋厚背刀的长发中年男子,男子脸上有疤痕,神色木然。

戏命师桀桀一笑,身形竟一闪而逝。

夜渐幽幽,天阴蔽月,剑无光,刀无影,唯有鲜血溅如泉。

贺天突然面色大变,一把将其身后的十一和阿彩揽在怀中,身形如展翅丹顶云鹤,迅速向后略去。

而在他们刚站立的地方,戏命师凭空出现,随着戏命师一起出现的,还有地面上那道长有一丈,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缝!

至于那些下人,手中刀剑仿若变作了摆设玩具,其身形也仿佛被仙家道法给施了定身的法术,总之他们都还未来的及冲上去拼杀一通,手中刀剑便纷纷“哐当,哐当”地落了地,脖间喷涌出殷红的血来。

只顷刻间,白府大院便如刀墓剑冢,人尸,兵器散落一地。

白府院中花树摇曳,如风铃歌。倒是书香院中的那棵老槐,依旧是绿叶郁郁,繁花依旧的喜庆样,而那只黝黑报丧的血鸢也不知何时,又飞了回来,立在枝头,鸟眸中红芒大盛,正盯着院中比较癫狂,如入血池骨林的戏命师,鸟嘴未动,鸟鸣声却是清脆盎然,似是在与谁沟通交谈,但具体讲说了些什么,却是不得而知。

待得戏命师将那些下人尽皆屠戮一空,向祠堂缓缓行去时,血鸢这才不满地瞪了其脚下槐树一眼,轻展翅,向外飞去。

与此同时,与白府相距数里的灶王庙西墙边上的那棵桃树,竟又落下了一朵完整桃花,随风飘飘扬扬,向白府悠悠飘去。

十一被贺天一把按在怀里将十一整个小脑袋瓜都埋在了其胸膛前。

他想挣扎,嘴里哭喊着要去找父亲,可贺天手臂如钳,他如何挣扎的开?

黑暗中,十一只听到身后戏命师在诡谲地笑,接着便是一阵“叮叮当当”地金铁交鸣声。

不知为何,天边忽然下起了雨,天雨渐宽,雨势渐盛,豆大的雨滴打在十一身上,生疼,衣衫尽湿。

祈梁城的三月天,正是晚冬初春时,况且这几天还正是那料峭春寒的关口,怎么也不该是下雨的日子。

十一不知的是,那朵飘飘荡荡,悠悠而来的桃花,正巧被这场急雨给打落了地下,卷裹在了泥泞中,花泥不分。

然后他便听到了贺天在他耳边轻声叮嘱:“小少爷,无论如何,都要想着法子活下去,至少熬过这十载...其实老奴和老爷还有夫人都知道小少爷天命不凡,这才被天道所弃,遭了天谴,只是似乎...唉...小少爷,这里面蝇营狗苟的龌龊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些话,以前老奴不敢说,怕连累了小少爷,但是现在,有阿彩小姐在小少爷身边,老奴便敢说了。”

十一一头雾水,什么叫这才被天命所弃,遭了天谴?什么叫蝇营狗苟的龌龊事?还是什么叫做以前不敢说,现在有了阿彩,便敢说了?

难道被誉为世间尊者的仙家修士,修来修去,没修出个福至心灵,灵台清净,反倒是连市井最恶毒的毒嘴妇人也不如?

荒唐至极。

隐约间,十一似是听到了戏命师尖锐的怒吼,“书生!你做什么!”

不知是何意。

顿了许久,十一忽然感觉到一阵阵的颠簸,然后他的头上便突然一热,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骤然间喷洒在他头上。

“天爷爷?”十一立即不忍地叫了一声,声音发颤。

贺天呵呵一笑,紧了紧怀中十一和阿彩,然后那显得有些飘渺又似充满了疲惫的声音悠悠叹来,“小少爷,老奴一生为白家孑然一身,本以为了无牵挂,但自从小少爷降世之后,老奴才发现,风雨不知多,人生有彩虹!只可惜年轻不懂事,犯下了许多业障,现在都来讨要了。小少爷,老奴只能伴你到这了,记得要好好的活下去!至少,也要活过这天命的十载之数!哪怕只有一天,只有一天也够!”

接着贺天的声音骤然昂扬而起,“我文莱天师贺天!在此立天地命誓!以我毕生命生精粹!献与苍天浩地!仅求我家少爷白十一昌平十载,天恩浩荡!言起!立!”

随即十一又听到“噗!”地一声轻响,然后他便感受到他后脑上温热了一瞬,但紧接着就成了冰凉彻骨,连头皮都要冻住。

此时十一右眼皮和左胸心脏猛如春雷擂鼓!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天爷爷,怎么了?别吓十一,不要吓十一啊!天爷爷,十一记住了,记住了!一辈子都不会忘!”十一抬不起头,瞧不见周围的情况,周围只有雨声愈盛。

风雨更大,势头更猛,雨线更短。

贺天似是回光返照,豪迈不羁,唤着布满沙哑的声音高腔调起!

“十一,记住喽,命由自己!绝不由天!”

“天爷爷,十一记住了!”只一瞬间,十一泪流满面。

突然间,十一又隐约间听到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文莱,你跑不掉的,他是主人钦点所要之人...而且,我诸葛世家的仇,也该了结了。”

跟着便是贺天的嘶声竭力怒吼:“诸葛宵小!你蒙了猪油心!”

“随你怎么说,命留下。”

......

“文莱,咳咳...你那问心指,还能出几次?”

“到你死!”

“文莱...又何苦?”

“何苦?诸葛,千言,我文莱纵横一世,从未做过有损道心的亏心事,当年之事,那是不周山暗中操纵,欲要我文莱屈服于命!哈哈哈,可笑!我文莱,顶天立地,命由自己不由天!岂容你们这等宵小污蔑!我文莱,当真羞与你们为伍!”

......

后来十一感觉他头顶上的温热就没断过,流淌而下,一直流淌到了他的后脖颈上,再流到了后背上。

“天爷爷?”十一鼓起勇气轻声问了一句。

他想伸出小手去摸摸天爷爷,但他被天爷爷裹的死死的,怎么也都抽不出来,而另外一只手也被阿彩攥的死死的。

他感觉到雨渐渐停了,直到再也听不到嘈杂的雨声,然后他便听到了天爷爷微弱均匀的呼吸声。

“天爷爷?”见天爷爷没有回答他,他又壮着胆子自己问了一句。

隐隐的,他似听到天爷爷微弱的回应,“其实那不周山,也不过耳耳......”

少年不解,但少年还是立即回应道:“嗯,天爷爷,以后十一再也不傻乎乎的半夜不睡觉,去寻那不周山了。天爷爷别担心,以后十一也会活得好好的,保准任何事都是心想事成。你还不知道吧,天爷爷,十一被一个槐叶老爷爷也改了命了,就跟阿彩一样,十一本来想今晚就告诉你们的,今晚就告诉你们的,告诉你,你们回来啊,别走,回来...十一念你们...”

贺天的呼吸愈加微弱起来,声音也没了,不过颠簸的抖动,却是不再有,似乎是停了下来,周围寂静无声,但十一依然被贺天紧紧地搂在怀里,动弹不得。

似是天意,又或是十一被改天换命之后,天道时常关注于他,就像他刚刚才想到戏命师时,便立即见到了戏命师一般,现在他也刚刚想到娘亲,娘亲的声音便由远及近地传来,“十一,贺管家,快带十一走!走啊!”

十一终于开始挣扎起来,嘶哑着嗓子哭吼,“天爷爷,你让我看一眼,娘亲来了,娘亲!就看一眼!我看一眼娘亲,求你了天爷爷!”

十一话似有力量,贺天紧抱着十一的手,真的松开了。

“娘!”从贺天怀里终于探出头来的十一,瞧着娘亲踉踉跄跄向他跑来,满脸血污的样,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十一,走!走啊!贺管家,贺管家,你带十一走啊!”白母目露惊恐和慌张,不时地回头观望,似是在瞧什么让她无法抗衡的恐怖。

然而贺天松开的手,却再也没有合拢起来,十一都还没注意到。

他发了疯一样,只顾着向娘亲跑去,连娘亲讲述的那些不准,也抛诸脑后。

他只能瞧得见娘亲,眼中也只剩下了娘亲,至于周边都有些什么别的东西,那只有天知道。

在他跑进娘亲怀中的时候,他一直以来惶恐不安的心,终于感觉到了心安,哭声也渐渐小了,或许,在他心思里,就这么定格下去,也不错。

“娘亲,父亲死了!”

“十一,记得要好好活下去,娘亲为你祈福...”

“什么?”

十一还没有来得及做过多的反应,便感觉眼前一黑,彻底地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