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以后，整个空间都仿佛是寂静一般。

东方闻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幕，没有上前阻拦，也并没有为那个所谓的杜公子开口求情。

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料到了会有事情暴露的那一天，随之也是要做好暴露的准备。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宽恕一个陌生人。

然而，即便这是人之常情，但这位杜公子显然是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感觉到脸颊上所传来的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他眼神之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神色，对着面前的人质问，“老师？你这是……”

杜老显然是很失望，从前大概也从未想过会教导出这样的人。

“我从前教给你的那些东西，难道你全部都忘记了吗？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接受那个病人，那也就意味着，无论如何都要对他负责，可你……可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啊！”

他这一生救人无数，从未想过有人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在自己的门前，如此说，倒也是他对不起东方闻。

没有再去理会自己那位徒弟的表情，他把目光转移到了东方闻的身上，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歉意，“这，我倒是真没料到，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东方闻摇了摇头，看上去似乎是很平静，然而，这幅平静的样子反而是更加让人心慌，就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他先是朝着杜老的方向开口，“杜老，这件事情不能怪在你身上，所谓不知者不罪，我也不是那种胡乱追究责任的人。”

说到这里，眼神刹那间变得十分凌厉，“但是，做错事情的人一定要为他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这一点，我想杜老最清楚不过的。”

眼见着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杜老本就苍老的面容似乎是变得更加沧桑一些，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自己那徒弟的方向，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置之不理。

轻轻叹了口气，他带着几分犹豫地开口，“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是有些为难你，但是，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他还年轻，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此刻却放低姿态说出这样的话来，任谁听起来似乎都会有些心酸，然而此刻的杜公子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老师付出了什么，反而是眼中带着几分恨意的看着东方闻的方向。

尤其是在注意到杜老那副恳求的样子以后，他眼中那种不屑一顾的神色愈发加深，“老师，你这是做什么？不要求那种人！更何况，弑帝教的那些人，人人得而诛之，换了别人到这里，也一定会做出与我相同的举动！”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东方闻的口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冷笑，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异常诡异，让其与两人的心中都是带上了几分些许的不安。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但唯独我们两个不能。”

因为他们是医者，自从担负起这身份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要对一些事情负责。

事到如今，已经是多说无益，想要的真相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是应该好好的算一算这笔陈年旧账。

“此事我不想过多追究，各中缘由，我也不便在这里解释，不过，我还是希望杜老能够给我一个交代，我相信杜老是明是非的人，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东方闻在说话的时候，略微低头，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丧失往日那恭敬的样子。

不管再怎么讲，面前这个人都是德高望重，并且远近闻名的神医，甚至有很多次从他将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只凭这一点，他就不能取那人的性命。

杜老深深的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徒弟的方向。

“这件事情是你有错在先，现在我对你进行一些责罚，你可有异议？”

杜公子没有开口，但那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能够看出许多东西，很显然，他并不服管教，并且认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

东方闻没有在开口，而是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有没有悔过之心并不重要，倘若人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日日忏悔又能有什么用呢？并不能让人死而复生。而他现在之所以还留存着几分的理智，不过是因为知道了那个人尚且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消息。

只不过，毫发无伤并不能代表他不会追究责任。

如果那天真的出了什么万一……

东方闻的眼中有冷芒闪过，就算杀了这小子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十年之内，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随着杜老的声音落下，只见他面前的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将我逐出这里？”

杜老摇头，这次的声音之中多了几分的语重心长。

“你打小就被我养在身边，从小到大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也正因如此，才让你现在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事情都敢做，或许，也是时候让你离开我的庇护了。”

只有这，才能够让他真正的成长起来。

可是这位所谓的杜公子显然是误解了老师的意思，眼底深处甚至是流露出了几分的憎恨。

“你不过是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就要把我逐出去？老师，你不觉得这有些小题大做？”

杜老看样子已经下定了决心，以至于没有任何动摇，最后杜公子留给两人，只有一个充满愤恨的背影，以及一句带着浓浓怨恨的话。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看着那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杜老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整个人似乎苍老了几分，而东方闻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是平静，只有在看向身旁的老者的时候，才终于有了几分感情的波动。

“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是那孩子的心性问题，就算是你不来，或许早晚会有这天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