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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五百章 不见杀意不见情

作者:提笔安天命 字数:4816 字


传送阵内。

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的三个年纪大些的少年,两男一女,分别叫瞿南天,瞿熬鹰和瞿煌燕,皆是瞿家庶出,天赋皆尚可,无一顶尖之姿。

此刻三人在透过传送阵朦胧帷幕瞧着瞿胜男时,没谁不是一副气愤难当和心疼有如心头有滴血如流的模样。

先说气愤难当。

其中那个个子最高,身材也最显魁梧壮实的瞿南天,恨得咬牙切齿,“这害人精,丧门星,她到底要干嘛?”

旁边那个矮他一头,身材更属干瘦的瞿熬鹰,眼神阴鸷至极,连带着就连说话声,都显尖细阴沉,“我怎么知道?天哥,等到了那边,我们要不要寻个机会...”

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剩下那个身材高佻,身形更瘦如骨柴,生了一双丹凤眼,颧骨颇高的,就是瞿煌燕,一瞧就知道是个心眼小于针眼的尖刻女子。

此时她先是不着痕迹地斜瞥了一眼那个正因为瞿熬鹰的“狠言”而显迟疑的瞿南天,眼神中俱是隐藏极深的鄙夷之色,再转眼瞧着那极显阴鸷的瞿熬鹰,神色会稍稍好转,但那副瞧不起的模样,也没少多少,最后冷笑一声,“当然要,这么个家族厄运之子,还留着干嘛?难道要等她将原本属于我们的气运全都抢走,再将我们一个一个全都克死,才算数?家族不懂,老祖也蠢,竟然还因为那什么虚无缥缈的武道十境而割舍不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仅要我瞿家遭受牵连影响,现在更是差点引得瞿家覆灭,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此话一出。

瞿南天和瞿熬鹰齐齐侧目瞧了瞿煌燕一眼,神色都显复杂,眼神深处没谁不带着一丝心颤凉意,这番大不敬之言,便是叫他们想都想不到,何况说出?

难怪书中总说最毒妇人心,瞧瞧,这不就是?

不过之后二人反应又略有不同。

不管那女子提议有多诱人,这里主事之人显然仍是那瞿南天,这一点从瞿煌燕和瞿熬鹰在话毕后,都将话语权重新交还给瞿南天便瞧得出。

此时瞿南天略作沉吟仍是选择了稳妥保守之法,“先走再说,到了那边再做定夺,我们若是夭折于此,那一切都是空谈。”

嘴上如此说,实则在他心里,已经在琢磨着该如何将这无情更无义的两人,一起都设计弄死,省得日后一个只想汲取家族气运,一个只会败坏家族风水。

瞿熬鹰在点点头算是应承下之余,飞速与身边瞿煌燕对视一眼,二人视线交汇,一触即离。

然后又如心有灵犀般,眼神向后,扫了一眼他们身后的瞿南天,神色冰冷且冷漠。

显然彼此都明白各自心中所想,可谓是心有灵犀。

瞿熬鹰阴恻恻道:“当然杀最好还是要杀的,不然日后最受影响的只会是我们自己,你们以为家族会凭什么人情和需求?不存在的,到时候即便瞿胜男用不到,也绝对轮不到咱们三个头上。只是过去之后我们还要好好计议一下,任何马脚露出,我们自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在他心里,则在想着该怎么联合瞿煌燕,将他们身后的蠢货瞿南天同瞿胜男一起,都弄死,然后他们两个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执掌家族,从此家族地位还有规矩法度,便皆成不了他们一起共襄大道,逍遥天下的阻碍。

瞿南天闻言眉头一皱,飞速扫了瞿熬鹰一眼后,心里不屑和恼怒至极,早不知骂了多少句蠢货和废物,但其脸上仍是笑着点了点头。

至于那有着尖刻之相的瞿煌燕,则并未再多言,只是神色冰冷且漠然地死死盯着传送阵外的瞿胜男,不见杀意不见情。

至于在她心里如何作想,有句老话说得好,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呢?

再说心疼有如心头滴血如流。

此刻在他们三人各自身前,各有一滴拇指大小的猩红血液,血滴模样,正在不断向外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红色气流。

红色气流会逐渐散逸于半空,最终以纯净灵气之形,重新融于天地。

这些红色气流,便是他们三位如此憎恨和如此愤怒欲将其杀之而后快的导线所在。

因为这三滴血滴,名为心头血。

世间人的心头血,滴滴精粹珍贵至极。

寻常凡俗依托其续命几十载,有些人一出生便坐拥百滴心头血,每一滴都缩影代表着一载时光,当然人生在世,后天会发生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情况,但无一例外,但凡生病,甭管大病小病,除去以药补食补这种外力来复身之外,最重要的便是以依托心头血的自愈之力来恢复身体。

往往此时,心头血的消耗便会格外剧烈,那么寿元自然也就跟着一起飞速流逝。

这也是为何世间会有“生老病死”一说的根源所在,因为心头血耗尽。

只不过心头血也并非是出生便定,如凡俗只要勤加锻炼和善于天人感应一样可以多多修行出数滴乃至十数滴心头血来,这就是所谓的“修身养性可延年益寿”。

只不过凡俗无术法,也没有纯粹武夫那一口先天真气游走全身,所以穷极一生,心头血的消耗和多寡,都只能“听天由命”,自己根本不知。

但修士不同,尤其是最讲“返璞归真”四字的炼气士们,尤为如此。

往往那些威力巨大的术法道法等等,大都会在大量消耗真元之余,还要辅佐以滴滴心头血,才能勾连天地,所引动术法威力才会巨大无比,不然至少要下降一半。

所以修士在修行这些术法之前,甚至有许多修士在踏入修行一途之后,都要学习如何提取自身的心头血。

只是心头血太过精粹无垢,世间虽繁华,灵气盎然,可到底是万物不均,污秽更无数,心头血但凡祭出,都会以极快速度消耗其精粹能量,久存于世不得。

而且修士以“术法秘法”一途强行祭出心头血,本身便是违背天道循环的一件“大逆不道”之事,若是平白浪费,轻则折损道行,重则还会受到天道反扑,以那一滴心头血为引,继而牵扯出更多,到得那时可就并非是简简单单折损心头血和损失寿元那么简单,说不得便会大道阻塞,乃至断绝。

阵法之中的三人,早早祭出心头血,本以为会是一件“准备妥当,只欠东风”之事。

只是叫三人万万没想到,这个“东风”竟然会来的如此缓慢,甚至是压根没想着来。

偏偏他们还只懂得祭出不懂如何收回,这会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心头血在这污浊世间饱受侵蚀折磨而毫无办法。

最后急得三人恨不得直接放弃之前所言的诸多隐忍和谋划,然后不管未来有如何结局,也都想直接杀了这个家门扫把星了事。

什么千万年难觅的武道天才?还要什么登顶武道第十境?

别痴人说梦了,老祖宗也真是的,这么一个分明是家门不幸的废物之产,瞧瞧那模样,那脸盘子,那粗zhuang腰肢,简直看上一眼都要叫人三天吃不下饭,而且竟然还公然说什么喜欢李鸣城那个混小子,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成了无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叫我们这些家族之人出去连头都抬不起来,丢不丢人?还知不知道廉耻了?家族的脸面可全都被这扫把星丢光了,老祖宗你到底是知不知道?

只可惜这阵法之内,还有隔音之效,而且由外向内瞧去,也只能瞧出个模糊大概,根本瞧不了太过仔细。

比如那三滴心头血,别说瞿胜男,就连修为有六境的瞿程,都没瞧见,更无感应。

这就导致纵然是他们三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头血慢慢消耗殆尽,整个人都要被气炸了,也只能乖乖受着,根本没别的法子。

......

三人成虎毒心术,一脚踢飞人心鬼。

......

瞿胜男总算松了口,答应瞿程进入传送阵。

瞿程也总算松了口气,放下压于心头那座大山。

但大山还未完全落地,就又被强行提起,甚至提起之位比之刚刚还要更高。

因为就在此时。

一个人影,忽然从相对而立的二人身后,差不多是一个转弯拐角处,一步跨出,然后又一个箭步便冲上前去,仅用两步便跨入到了那座传送阵中。

千钧一发之际。

瞿程蓦然一声大喝,“找死!”

随着大喝,他身形一闪而逝,也不见有如何动作,再出现时便已经站到了那座阵法之前。

他打算亡羊补牢。

至于补这个牢是要他命还是要他大道断绝,反正这座城也要被破,到时候无数大妖蜂拥入城,那他这么一个寿元和气数几乎都已经走到头的糟老头子,如何能活着?

所以也就显得都不重要了。

侥幸二字,救得了那些洪福齐天和寿元未尽之人,救不了他。

此时只见他一手成爪,迅猛伸出,几乎是在那人影冲进去的一瞬间,便伸手抓去。

他虽被瞿家赐予瞿姓,但毕竟同瞿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手掌伸进阵法之中时,就如是伸入到了滚烫油锅中,“滋滋”声响顿起。

随着声响,还有阵阵肉香味缓缓飘出。

那般浇油灼肉的声音,叫瞿胜男单单听闻,未见实形,便有种头皮发麻之感。

但瞿程面色不改,就如同正被灼烧的那条手臂并非是他自己的一样,反而猛然间又大喝一声,“给我出来!”

顺势这么一提。

便见刚刚冲进去的那人影,一下子便被瞿程给揪了出来。

出来之际,那人满目惊恐。

他刚想要开口求饶,可话都还没说出来一句,便被瞿程又顺手一扔,直接被扔在一边墙角。

“砰”地一声,声音巨响。

那人当即便一声凄厉惨叫发出,紧接着浑身瘫软下去,除了一双满目惊惧和憎恨之色的眼珠之外,身体就如一滩烂泥,动也不可动,显然一身骨骼已尽碎。

“瞿绺,你好大的狗胆!连老祖宗留下的化空雾隐符,都敢偷出,擅自使用!”瞿程横眉倒竖,转头死死盯着这个被他叫做瞿绺的投机人,一身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尽数向其涌去。

许是自知自己大道断绝和命不久矣,瞿绺也不管自身疼痛难忍,反而狰狞骂道:“你个外姓走狗,我瞿家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凭什么我不能进!就为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东西!家族的脸都给她丢尽了,你们竟然还护着她!她不愿意,我愿意啊!凭什么不让我进?凭什么?”

歇斯底里。

道心更是蹦碎了彻彻底底,只怕即便是有灵丹妙药将其全身骨骼重新接上,这辈子的修行一途也就就此到头了。

瞿程神色冰冷至极。

瞿绺同阵法内的三人一样,皆是瞿家的旁系子弟,只是修行天赋和修为都不高,四境而已,若是没有大机缘傍身,只怕这辈子最高也只能捞到一个金丹境,然后蹉跎一生。

在家族中,地位不显,甚至极低,更是家族中最为痛恨瞿胜男的几人之一。

原因无他。

唯嫉妒而已。

事实上。

早在瞿程带着瞿胜男落在大院中开始,他便悄然跟在二人身后。

一路上为了不使修为高绝和感官敏锐的瞿程发现,特意使用了一张名为化空雾隐的奇门遁甲类符箓,品轶颇高,效果显著。

瞿程一路上丁点蛛丝马迹都未曾发现。

一直到最后,在他出手之际,才露出动静。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几乎将方方面面都算到了,也算错了两点,一个是瞿程的实力,还有一个是瞿程为保住瞿家香火不断的决心。

瞿胜男赶忙跑到瞿程身前,瞧着他右手满脸愧疚,双目通红,眼眶中犹有眼泪在打转,紧抿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

还是安慰之言?

好像都实在太显无情无义。

原来此时瞿程的那只右手,已经从臂弯处开始,只剩下根根白骨,手臂和手掌之上的血肉,已经全然被阵法给灼烧消融一空。

瞿程洒然一笑,对此毫不在意,更是看都不看那想要浑水摸鱼的瞿绺一眼,而是伸手宠溺地摸了摸瞿胜男的头,最后指着传送阵法,劝道:“小祖宗,走吧,这就算是对老奴最好的报答了,不然你想让咱瞿家上下数千口人,全都因为你而白白死了不成?你想要老奴死不瞑目不成?”

瞿胜男不知何时开始,竟已是泪流满面,可又无法拿出足够的说辞道理来留下,最终只得点了点头,带着天大的憋闷走入那传送阵中。

片刻之后。

传送阵猛然间大放光华,又急速黯淡下去。

最终总算是露出阵法真容。

原来是一块其上篆刻慢了阵基纹路的石台。

只是此时。

阵法之内的四个最有望振兴家族的后辈,已然消失不见,而那阵法的阵基纹路,也已然毁于一旦。

瞿程最后瞧了一眼阵法,默默念叨了一声,“小祖宗,可要好好活下去。”

然后走到那仍是瞪着一双既透着心如死灰,又显刻骨憎恨之色眼眸的瞿绺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瞿绺不甘示弱,只是身体实在受伤太重,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都因为碎骨而受到不同程度的破裂损伤,这会嘴巴里更是不断咳出血来,只怕已经不需要瞿程再补上一脚,只要不管他留在这,不需多久瞿绺也会不甘而亡。

如今他便是再想要撂下三两句狠话,也做不到了。

瞿程淡淡道:“我来告诉你凭什么,因为你不配。你以为你们平时那点小动作,我看不出?”

话毕。

根本不等那已经面露求饶和惊恐之色的瞿绺反悔求饶,一脚便将其整颗头颅,给扫飞一边。

竟是连让他闭目等死的机会,都不给。

瞿程走出瞿家禁地,瞧着天上那场神仙打架,咧了咧嘴,嘀咕道:“是挺疼的。”

其余几家,除去屠家同瞿家相差不多,也是各个嫡庶为了这丁点活命之机而争斗不休,刺杀一幕层出不穷之外,剩下李家和霍家,则简单许多。

一个是李鸣城因为有瞿胜男的缘故,所以在李家不可谓不是真正的栋梁之属,再一个霍擎天,霍家独苗,霍家恨不得将家族所有财力全都塞在小擎天随身所携带的五件方寸物,七件咫尺物,和两件方丈物中,若非最终实在放不下,就只得作罢,只怕霍擎天真要将整座霍家都带在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