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羽自知华姝现在正在气头上，自己说什么话，做什么样的解释与她而言都是虚伪的自欺欺人罢了。

他上前替华姝掖了掖被角，“华姝，我走了，你自己多多休息，等我有空再过来看你。”

华姝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装睡。

在听到都羽离开殿里，阖上房门的声音传来之后，华姝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死气沉沉的，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华姝是真的很想杀了他替陆舟，还有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报仇的。

但是自从他继位古度国的新任国君之后，把古度国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国泰民安的。如果她真的动手杀了他的话，于古度国而言，则是失去了一代明君，于古度国的百姓而言，却是陷入了一场硝烟四起，民不聊生的困局中。

她纵使有私心，但是天下大义面前，她不可以这么自私。

华姝双手紧紧的抓着被角，小声的抽泣哽咽着。

华姝自己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发现侍奉自己的宫女脸色慌张，低着头不敢说话。华姝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从床上坐起来，唤着宫女的名字。

“翠儿。”

翠儿低着头，不敢看她。

华姝很是困惑，“怎么了？怎么不抬头看本宫？”

翠儿抖着肩膀，支支吾吾道：“娘娘，您的身上，您的脸上，突然长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华姝一怔，从床上下来，跌跌撞撞跑到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的模样。

她双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的那张脸上，半张脸都是绿色的类似于荷叶上的脉络的东西。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看到的这一切。

华姝跑到翠儿的跟前，两手死死的抓着翠儿的肩头，咬牙道：“本宫不过是睡了一觉，这脸上怎么就长了这东西了，还有身上，怎么这么多东西？”

翠儿吓得慌了神，“娘娘…您先冷静冷静，奴婢，奴婢去给您请太医，奴婢去告诉皇上，皇上那么宠爱您，肯定会给您找全天下医术最高的郎中来给您治病的，您先回床上躺着好不好？您刚刚大病初愈，不能再折腾自个儿的身子骨了呀…娘娘……”

翠儿也不知是被华姝的举动吓到了还是被华姝身上长的东西吓到了，一直在哭。华姝心里又恼火，又烦闷，她挥了挥手，“翠儿，你出去吧，不用给本宫请太医，也不用告诉皇上。出去吧，本宫一个人静一静。”

翠儿看了看她，想要说什么，还是没有说，乖乖的退出房外，准备去书房找皇上。

翠儿从殿里出去了，华姝去了衣柜里翻了好久，找出来一条白绫，她又从梳妆镜下搬来了凳子，她小心翼翼的迈上凳子，将白绫挂上房梁。她仔细系紧结之后，又回头张望了一眼殿里四周，再次确认没有任何值得自己留恋的东西之后，她踢翻了凳子。

就是在这个时候，翠儿回来了，她拍了半天殿门都没有打开，她在殿外唤着华姝，也没有人答应。站在翠儿旁边的都羽猜测事情可能不妙，一脚踹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悬梁自尽的华姝。

翠儿吓得失声大叫，都羽立刻冲上去将她抱了下来，又吩咐吓得脸色苍白的翠儿去请太医来。

华姝被都羽救下，都羽将她放在地上，一个劲的摇晃着她，用手掐着她的人中，“华姝，华姝，你不可以死，朕不允许你死，你快醒醒，快醒醒，就算你身上长的这个东西没人能治好，朕也不会因为这个厌弃你的，朕会给你找这全天下最好的郎中来给你医治。”

都羽哭的涕泗横流，一点皇上的形象都没了，在他怀里的华姝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都羽又试了试她脖子上的脉搏，还有些跳动，还有气息，还有希望……都羽现在真的恨透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华姝或许现在跟陆舟在一起的话，或许真真正正过得很幸福的。

都羽狠得抽了自己一耳光，翠儿腿脚跑的也快，紧接着就叫来了太医署的所有太医过来给华姝诊治。

几根银针下去，华姝总算是从鬼门关上被救了回来。都羽趴在床头上也算是松了口气。

看着再度睁开眼睛的华姝，都羽眼泪又流了下来。

华姝看向他，扯了扯嘴角：“我这是…死了吗？”

她嘶哑的声音响起，都羽咬着嘴唇，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她面前好求得她的原谅。

都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你还活着呢，华姝，你还记得我们成亲的时候你答应过朕什么吗？”

华姝怎么会不记得。

华姝本只是都羽的一个嫔妃，是妾，而不是正室皇后，是没有和都羽成婚的礼仪的。

是都羽悄悄带她出皇宫，在行宫里给她准备了一场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成亲。

她穿着他自己亲手设计的嫁衣，梳着精致的发髻，在牌位前同他一起拜着天地。

“朕都羽，毕生所爱唯有华姝一人，至死不渝。”

“妾华姝，此生只嫁都羽一人，白头到老。”

是，都羽将自己所能给她的都给她了，给了她一个别人都没有的婚礼，给了她别人都没有的一颗真心。

都羽是真真切切爱华姝的。

华姝怎么想，寇沅不晓得，但是寇沅作为一个旁听者，她可以确定的是都羽心里爱的就是她华姝，没有别人。

尽管都羽用了一个最自私最残忍的办法得到的华姝，但是，在感情面前，谁人不是自私的呢？

不单单是华姝都羽，就连她与衡幼，都是自私的。

听华姝讲到这里，寇沅手里的茶已经冷透了，外边的天也已经彻底的黑了。

衡幼也没有过来找她，寇沅心里也是有些难过的。

“你身上的东西，该不会就是因为喝了用都羽的血做药引的汤药才长出来的吧？”

华姝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那半个侧脸，点点头，“太医说是因为体内不调，没有将汤药吸收尽才这样的。”

寇沅眯了眯眼睛，不，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