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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四百五十章 大道漫途求险贵

作者:提笔安天命 字数:4639 字



在踏入阴冢岗内围后,一开始提刀汉子还会不时调侃那年轻阵师几句,因为四周除去气氛吓人之外,其实并无危险临近,即便偶尔会有,也是些不成气候的年轻小鬼,至多也就是吓吓那胆小的年轻阵师,造不成任何实质伤害。

但在众人向前走出十丈距离,也就是差不多五十里距离后,情况急转直下。

从那些残垣坟冢中开始频繁出现冤魂恶灵,各个有着狰狞面孔,道行都不弱,最弱的都有二阶实力,加之此地又相当于是圣人小天地,对于这些冤魂恶灵而言,便是主场作战,还要有加持之用。而对于小队七人而言,此地既无灵气补充,众人还要时刻防护那四处肆虐的阴煞之气,毕竟阴气入体,可比明面上那些狰狞袭来的小鬼难缠得多。

所以此消彼长之下,这些冤魂怨灵的真实实力差不多都要再加上一个等级。

二变三,三变四,极为可怖。

还有一次甚至是一只只差一步便可跨入五阶,真正成为可以自由汲取阴煞之气修炼的鬼修的四阶恶鬼,带着数只三阶怨鬼扈从,连诀拜访。

那一次可谓是惊险万分。

毕竟四阶变五阶,不是玩笑。

众人无人胆敢藏掖实力,情急之下纷纷掏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招式,全力出手。

提刀汉子出刀不断,刀身之上的金光四溅炸裂不停,他之前一口酒水喷出的那个“透明刀鞘”,只在劈第一刀的时候,便蹦碎殆尽。

可那时也没人有心思再说他吹牛了。

那位年轻道姑手中符箓就跟不要钱似得疯狂往出撒,半空中差点就下了一场金黄色的符箓雨。

手持寻灵罗盘的弋阳道人,不仅要紧盯寻灵罗盘寻找出路,还要一人独抗两头三阶怨鬼,不断以桃木剑凌空画虚符,忙得很。

那位胆子极小的年轻阵师,也不知是为何,似是被逼至绝路,濒临绝境之际,反而迸发出了自身所有潜力,或者是害怕到了极致,导致心性最终崩溃,总之他却是一反常态地不再害怕,满目狰狞地拿出他所珍藏的所有阵棋,先是帮助众人布了个防御大阵,又趁他无须出手杀敌的奸细,给那些飞扑而来的小鬼布了些困阵或是杀阵,尽量减轻其余人面对怨灵恶鬼时的压力。

剩下那三位年轻阵师的剑客扈从,也俱是一同出剑,一人分别对抗一头三阶怨鬼,但三人到底是并非师出名门,实力有限,众人之中,就属他们最为吃力。

好在众人不求死战,只为路过此地,所以他们且战且退,主要还是以逃命为主。

经弋阳道人不停指挥行路,最终在那头四阶恶鬼略微受伤,其余怨鬼全灭,而年轻阵师麾下扈从也全部葬身于此的惨淡结果下,终于逃离了那片区域。

阴冢岗里面的阴物皆有等级和名称划分,一般而言一阶鬼魅都是些未开灵智仅能凭借本能行事的小鬼,大都称之为阴魅;再往上二阶便是稍稍开启灵智,但其贪婪本性仍占据灵智主位的小鬼,一般统称为怨灵。

以此类推,三阶便是拥有更多灵智,也能够简单明白修炼之意的怨鬼,但却不会修炼,就好似是本能的知晓修炼于它有莫大好处,可修炼为何和如何修炼对它而言却仍是一片未知空白。

但一旦到了四阶,对于阴魂鬼物们而言,就是一道小分水岭,因为在四阶之前,所有阴魂鬼物还都只是被动地接受阴煞之气冲刷躯体,不懂如何主动吸纳,说白了在四阶之前,无论任何一只小鬼想要成功成长起来,都需要有不小的气运成分在里面。

在四阶,小鬼变大鬼,实际上鬼物就已经足够强大,其灵智之高,几乎已经不输于普通人境的炼气士们。

不仅会主动汲取更多阴煞之气壮大于自身,更是会吞噬其余等级更低些的小鬼来壮大自身,遂为恶鬼。

四阶再往上便是能够觉醒生前记忆的鬼修,不比任何一位五境修士差多少,甚至若是在这种坟茔之地,即便是剑修都难以讨得好处。

五阶以下的鬼物,因为有阴冢岗的天然禁制存在,每一只鬼物都有极为严苛的活动范围,一只只就好似是牢狱之中的犯人,每一只都有其既定的活动范围,超过了范围之后,便会受到严厉责罚。

或是鞭打,或是关进小黑屋等等。

而对于这些鬼物而言,便会当场爆裂,魂飞魄散。

剩下四人在逃出此地时,亲眼瞧见了那只犹不甘心的恶鬼疯狂追来,然后凭空爆裂的景象。

连声惨嚎都没发出来。

......

生死皆为富家子,到死未能留其名。

......

危险犹未尽,暂缓一口气。

年轻阵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地上泥土脏阴气重,会不会有阴气趁此机会钻入其体内兴风作浪,只顾着哭丧着脸,一脸的后怕之相,死活都不走了,还嚷嚷着定要原路返回,反正那只他们打不过的大鬼已经死了。

至于为了护他周全,同那三只怨鬼双双同归于尽的扈从剑客,半点没想起来。

到底是富家子弟,自己的小命总是要高人一等。

鹅铃道姑往自己嘴里一股脑的丢了许多丹药,然后只顾打坐调养恢复已经枯竭的真元。

刚刚她同那汉子刀客,一起同那四阶恶鬼恶战,一主近身缠斗,一主远程施法丢符箓,不可谓不是竭尽全力,这会差不多同那年轻阵师是一样的光景,身上再难寻出一张能应付剩下路途之危的符箓了。

现在正是大战之后,她最为虚弱之际,危险还未退,疗伤都还来不及,故而对于年轻阵师的提议,没心思也没工夫搭理。

提刀汉子因为冲锋在前,那恶鬼几乎所有的杀伐手段,全让他一人接下,有些接得住,有些接不住,所以同样受伤不轻,但他可没有鹅铃道姑那些灵丹妙药,他的一身家当,可全在他右手上呢,就是那柄九环金刀,除此之外,也就是他这一身横炼修为,算是财富一笔了。

所以只能暂时将一身伤势强压下,等到出了此地之后,再想办法寻高明医馆疗伤。

事实上他之所以答应来此地冒险,还不是因为觉得这有钱赚?

富贵险中求,不管是江湖中人还是修行中人,都深谙此道。

倒是那位以一敌二,最是忙碌的弋阳道人反而受伤不重,只是显得颇为狼狈,灰头土脸的。

此刻他眉头紧皱,顾不得为没了染血符箓的桃木剑重新画符,正不停地摆弄那寻灵罗盘,尝试重新确定前进方向。

刚刚对敌那两只怨鬼时,寻灵罗盘不小心被其中一只怨鬼给啃咬了一口,罗盘虽未就此破碎,但一个清晰可见的牙印和数道裂缝却是短时间内难以除去。

反倒是那位年轻阵师除了手中阵棋全部挥霍一空和受了不少惊吓之外,毫发未伤。

提刀汉子闻言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显然自身伤势也让他不禁心生退意,但又舍不得这眼瞅着便要到手的天大机缘。

关键还是钱难挣,他这一身伤看似不重,可伤及暗处,主要是阳气流泻,伤及内府,若是在短时间内拿不出钱来治,只怕要落下暗疾,日后再想在武道一途前进一步,跨入那五境大宗师,除非能有一份泼天福运,不然这一生便就这样了。

到得那时,才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且这折的还是一把仙兵。

简直叫人欲哭无泪。

弋阳道人眼睛一亮,寻灵罗盘上的指针在一阵旋转后,突然指向一个方向静立不动。

得知寻灵罗盘并无大碍,仍可使用,他便出言道:“我们刚刚疲于奔命,根本不知一共跑了多久,实际上我们现在距离机缘所在之地,只剩下五丈距离。原本按照原定路线,我们还需要再行走上二十里左右,看似最稳妥,但中间并不排除再遇到如刚刚那般的性命之危,乃至...更大。”

弋阳道人举起寻灵罗盘,突然又指着另外一个方向沉声道:“可若是敢冒险一番,加快速度,小心通过一处有五阶鬼修存身之地,那我们只需要再急速奔行...一里,对于我们如今而言,全速奔行的话,只需要五个呼吸时间!”

“五个呼吸?”提刀汉子有些心动。

年轻阵师“蹭”地蹦跳起身,面色狰狞,不管不顾地直接破口大骂,“连我爹配给我的三个剑客扈从如今都已经折损掉了,现在竟然还敢向前送死?那么下次再碰见危险谁来抵命断后?你?还是你?你们这帮人真是要钱不要命啊,想钱想疯了吧?”

“刘蝉...”提刀汉子隐隐有怒意,但并未出声反驳,相比较于这点口舌之争,他更在意刘蝉所说确实有理。

但弋阳道人显然早有准备,摆了摆手示意二人稍安勿躁,然后笑道:“当然,若是担忧接下来的半程会遇到极大危险,那我们就此罢休原路返回,也不是不可能,但路途遥远,我也不能够完全保证大家归途平安,阴冢岗随时都在变幻,任何安全的既定路线都有一定风险...”

年轻阵师想也不想,便打断弋阳道人的话,心急开口,而且许是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话同他现在所处的身份地位,实在不对等,换言之便是再明显不过的找死行为,所以此次的语气立马便缓和了许多。

“当然是原路返回,那只四阶大鬼已经自行爆裂,回去还能有什么危险?还有我之前所说的双倍补偿依旧作数,回去之后,我会同我爹要钱,至少给你们每人千枚下品灵石,十块中品灵石,怎样?”

说完怕有人不同意或者不相信,还特意补上了一句,“放心,我爹就我这么一根独苗,这点钱他会给我的。”

提刀汉子是有些心动的。

说实话。

他对此行所得预估,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数,即便是多也就是一两块中品灵石而已,同大头相比,这点小取舍简直不值一提。

现在无须他再拼命,便稳稳可得十块中品灵石...十块啊!那可不就等于一块上品灵石,至少够他奔命半载的收获所得,不少了。

“废物!做什么都半途而废?”

突兀的一声清喝,让提刀汉子将已经到了嘴边的“同意”二字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原来是那打坐养伤的鹅铃道姑已经修养完毕,站起身来。

只见此刻的鹅铃道姑一身真元充沛浑厚,甚至隐隐有着真元饱满流泻溢出之相。

直给那提刀汉子瞧得满目都是羡慕之色,瞧瞧瞧瞧,这可不就是有钱人的做派?

鹅铃道姑怒道:“富贵险中求是一方面,重要的还是磨砺自身道心,不然日后即便天资机缘皆尚可,可就因为心性不足,依旧攀不上高峰!别说证道长生,一辈子都要庸碌无为!”

很奇怪。

原本还是气焰嚣张,一幅“老子有钱,你们都要听我的”模样的阵师刘蝉,在鹅铃道姑两句话下,立马就如老鼠见了猫,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一句嘴。

那意思很明显,我打不过你,你还有理,说也说不过你,那你说,我都听着。

鹅铃道姑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虽是道姑装束,不显女子风采,可她到底是生的好看,一身气势没有道家那般的泰然自若,反而有点沙场女将的英气风采。

别有一番风味。

弋阳道人点了点头,盖棺定论道:“这样,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实在进退两难,刘蝉师弟的话也不无道理,明知前路无生,偏向无生处行,确实也显莽撞,不可取。”

刘蝉猛点头,差点就要冲上前去行那一套勾肩搭背的做派,不管如何,你这朋友对我胃口,我刘蝉是交定了。

鹅铃道姑冷哼一声,不做辩驳。

弋阳道人继续道:“所以不管进退,这个决定最好是经过我们所有人认同,不然人心不齐,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于我们而言都是祸事一桩,最终还是只有无人生还的结果。”

无人有异议。

弋阳道人点点头,“那么赞同继续前进的,伸手。”

三位。

除去那位姓刘名蝉的年轻阵师,全部伸了手。

刘蝉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不该是这样的。

但事已至此。

是不是再选一次赞同就此后退,显然已经没了意义。

刘蝉将拳头握的青筋暴突,数次握起又放下,可最终仍是一句话没说,只是默默地跟在了队伍最后,从自己的方寸物中摸出了一枚阵盘,然后咬破手指,将自己的精血滴落其上。

再将阵盘祭出,双手随之不断掐诀,口中也跟着念念有词,最后以一句“启乾坤日月星辰同转”为结尾。

只见半空中刹那间白光大盛。

但这般白光又如昙花一现,很快便散去。

散去之后每人周身都出现了一个透明护罩,看起来很想是那提刀汉子对每个人都喷了一口酒。

刘蝉手托阵盘,紧咬着牙道:“此阵名为‘大雪封山阵’,虽然碍于我实力有限,只能使用出其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威力,但依旧能够抵御一位五阶修士的倾力一击,除此之外,只要短时间内没有经受过重打击,阵法还会自行修复,但是...你们不可离我太远,不然超过阵法距离,阵法便会失效。”

刘蝉故意没有说阵法距离最远是多远,这也变相的相当于他强行将其余三人绑在了他身边,去竭尽全力保护他。

这样一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摘不干净谁。

其余三人,提刀汉子是个老江湖,造就混成了人精,剩下两位年轻道人也是聪慧绝顶,所以三人对于刘蝉这点微末伎俩都清楚,只是都觉得无可厚非,所以并未点破罢了。

更何况,他们也是真的需要刘蝉这阵法呢?

这就相当于在关键时刻,多一个保命手段,而且代价...也不是那么高,谁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