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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二十六章 大路竹林边向前

作者:提笔安天命 字数:3449 字



......

路漫漫其修远兮,克己复礼以为仁。

......

十一拉着阿彩默默回到马车中后,阿彩一直都紧靠在他身边,关切的瞧着他。

他拍了拍阿彩的背,示意阿彩自己没事后,便陷入了沉思。

邱楚子...

刚想到这十一便不愿再多想下去,他不禁有些气恼,也很想如那中年儒士般的想要发泄一通,总之很是不爽。

他现在就如那破了好几个大洞,漏风漏雨的破茅屋,任何人都可来之,他就是想破了头,摆足了架势,也绝拦不住想要进来搜刮上一番机缘福报的强大强盗们。

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开心也是死,愁容也是死,那他还想那么多作甚?不还是那恼人的庸人自扰?

就算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说法,可这个说法在他这却是行之不通,颇为凄惨,只能算是飞来横祸不可推,飞去福缘不可期,走一步算一步吧。

十一摸了摸胸口,这才发现那本轮回手礼,竟不见了,十一大惊,刚想要叫喊,却发现身旁的阿彩从怀中将那本轮回手礼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十一手心,“十一,给。”

十一有些窝心,伸手揉了揉阿彩的头,“阿彩好样的。”

阿彩顿时如沐春风,笑了,“好。”

十一心中总算是暗松口气。

这本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至于算不算的上是那种不可多得,世不可见的绝世宝贝,十一也不晓得,他只是鬼使神差般的觉得这本书与他有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意味在其中,是在他在紫竹林深处,第一眼瞧见这书的时候,他便确定了的。

好在那周天和这个邱楚子,都是瞧不上他的主,也不在意他身上能有什么宝贝。

十一又翻开这本书,书上依旧只是白页,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字显现出来。

只是轮回手礼上那兀自发乎的微弱光亮,此时却是黯淡无光,仿佛就是一本寻常的泛黄线装书而已,再没了什么让人一眼就能瞧得出的不同。

可越是这样,他便越觉得这本小书不凡。

之前在紫竹林所遇到的那怪物,最后那怪物撞飞他时,他切切实实地听到了那怪物的惨叫,他心里还是有些联想和猜测的,也不知那怪物的惨叫到底是不是这本书上的黯淡光晕所致,怪物吃痛下,这才调转血口,转身跑走。

这时阿彩忽然倒在他怀里,他心头立即一跳,这段时间坏事情实在是一件接着一件,十一立即滋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不过预感未成,便又自行消散掉了,原来阿彩只是睡着了。

想来最近所发生之事,再加上晚上只吃了些生涩无法下咽的生竹笋,没吃饱,也是让这身世命运悲惨无比的小姑娘,精神气消耗殆尽。

十一摇头自嘲,自己这什么时候成了惊弓之鸟了?

他赶忙将双腿铺开,将双手当做枕头,让阿彩躺个舒服的姿势,睡的熟。

最近时日所发生的事,来的有些快,快到让十一这个还未入世,不谙世事如何的小少年,有些措手不及,真就像是那惊弓之鸟,再来不得半点惊吓。

十一捧着怀中阿彩,瞧着瞧着有些愣神。

似乎从五姐走之后,他的命运轨迹便彻底的偏离了既定轨道,在他原本的世界中,他还以为他会继续在书香院的书山书海中浑浑噩噩地过上余下五载,然后悄然离去,最后所陪伴,也不过是一颗老槐树,一摞寻仙志典,再加上一只那小夜鸢而已。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这么个天谴之人,竟提前入了那传说中的阴冥地府,九曲黄泉。

自家祠堂中的那幅九曲黄泉图,十一到现在想起,也是如生在目前。

在九曲黄泉中他还是有过不舍,也敞开了些许心境,将之前那些朦胧在迷雾中不得见,或是庸人自扰的心思,也都看了个通透,尤其是那些骨鱼朝圣的画面,更是让十一惊吓之余,也是彻底的明白过来,原来一切大不过是如鱼离水,怦然炸开,再往后,便只剩下过眼云烟罢了。

所以之后他也便瞧见了那往生桥的尽头,只可惜自己这天谴之人的身份,连阴冥地府的正统认可也都做之不到。

不过好在他还碰见那槐树老爷爷,没想到槐树老爷爷竟跟他是一样的命苦可怜人,生生世世,万载不可平,尽受那恼人,恨人的天道压制!

不过那老爷爷也不知有什么通天本事,竟然能将天边那尊如钩血月赠与他作礼物。

想到这里,十一掀开帘子,默默瞧了一眼天边月色。

月如钩。

他又低头将手腕扬起,迎着月光,仔细瞧了几眼手腕上的那尊与天上月亮一模一样的如钩血月,默默无言。

之后的事情竟全部都如书上说的一般离奇,贫禄街小泥巷弄,灶王庙门里门外左院墙边,还有那诡谲无比的老道,讲述的那几句诡谲无比的话,再到后来所去的杂戏班子,所遇见的那个戏命师...

再之后...

再之后...

少年眼泪忽然吧嗒,吧嗒的掉...掉在少年手臂上,每掉一滴,少年便用力伸出手臂,在脸上擦拭一下,如此反复,眼泪却是愈掉愈多,少年擦拭的手臂也是愈加用力,直到两只眼睛和那只手臂都已是红肿不堪,湿透如泞,可眼泪却依然还是怎么也止不住。

伤痕累累,衣衫尽毁的少年,紧咬着嘴唇,嘴巴里也不知何时早就满嘴的血腥味,可少年就是浑然不觉,浑然不知,就是紧咬着嘴唇,绝不发出一丁点的响动来。

也不知是怕被外面那邱楚子抓到现行,使劲嘲讽,说他就是个没种的缩卵,不配做他爹祈梁城脊梁王爷白起的儿子,还是不知是怕吵醒了他怀中仙子的熟睡。

或许都有吧。

少年怀中的阿彩依然呼吸轻盈,因为少年落下的眼泪,没有一滴落在阿彩身上,少年哭泣,也无声无息。

在外赶车的中年儒士,不知为何,他哼的小调竟又戛然而止,微微一叹,不由让快速奔行的马车慢了下来,那摇摇晃晃的颠簸感,也终于是渐渐平稳。

中年儒士解下腰间那翠绿色的小葫芦,扒开塞子,一股浓郁无比也凌厉无比的如剑气酒香立即四处飘散而出,中年儒士仰头灌下一口酒,喃喃低叹,“树欲静而风不止,花欲开而叶也夺啊...唉,同是天涯苦命人,相煎何太急?何太急啊...”

明月光晕渐浓,却被正被风赶而去的乌云给遮挡了正着,天地昏暗,竹林无风。

......

树欲静而风不止,花欲开而叶也夺。

......

月渐转,天微明。

向天一边,山峦之巅,一轮红日,散发着迷蒙光晕,渐渐冒了头。

中年儒士将马车赶入一片紫竹搭建而起的小院中,然后用折扇敲了敲马车门框,“喂!小子!大爷我赶了一夜路,都没你这懒货能睡!赶紧下车!”中年儒士将马鞭别再马车边上,还不忘伸个懒腰,解去一夜疲乏。

“一日之晨在于懒腰之伸也。”

“先生,敢问你家先生所去何处?”十一揉揉眼睛,满是一副灵台不清明,耳边有杂音的无奈之色,拉着也依然有些睁不开眼的阿彩下了马车。

院中刚还心情大好的中年儒士,脸色立即一黑,“混小子!关你屁事!下车就赶紧干活去!本大爷今天早晨要吃肉!”

十一压根就没将这中年儒士的话放在心上,反而随心打量起这座小院子来,只见入目处是一座被尽是被紫色竹林围住的小院子,院中有三栋紫竹编制的小房,分别是正房一座,东西厢房各两座。

院中的西南角还有口老水井,上面的木轮也似是因为年份久远而开裂开来,上面的麻绳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倒是水井边上还有一个破破烂烂,腐朽不堪的盛水木桶,感觉能不能用还是两说。

脚下是些泥泞的地面,不过落满了紫色的竹叶,脚踩上去,软软的。

竹林深处,不时传来几声威严诡谲的兽吼声,让阿彩不禁向十一靠拢了下。

至于十一,他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因为那诡谲的兽吼声,跟昨晚两人在竹林深处所遇到的那有着碧幽之瞳的怪物极其相似。

儒雅男子可没在意两个少男少女害怕不害怕,他直接将手中缰绳一把塞进十一手中,指着院门口的马棚大声嚷嚷道:“小子,先去喂马!”

十一还没从刚刚的惊惧中回过神来,闻言有心想要拒绝,可看到丘楚子那一副你若是不去我就送走这小丫头片子的样,他便再没了脾气,谁让阿彩现在是他身边唯一的亲人了呢?

他现在对这中年儒士也看出来了些门道,或许这自成叫邱楚子的中年儒士,讲说的是真的,也或许是假的,只是不管是真是假,总归他和阿彩这两个无根无萍,也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

十一将马栓立在院门口,又为马拢了些竹叶,便算是这马的早餐了。

“先生这里就是我们以后要住的地方吗?”十一喂过马后,又简单打量了一下这院子后,躬身向中年儒士问道。

中年儒士举着他那翠绿色的小葫芦,喝了一口酒,大大咧咧道:“当然,不过别指望大爷白养你们,干活去,就先打扫屋子!然后,然后再说!娘的,本大爷多久没来过这里了?”

十一现在也有些了解了这中年儒士的牢骚性子,也不多说,只是拉着阿彩便向院中的正竹屋走去,只听得那中年儒士在院中似补充地大喊:“打扫完了正房,还有两间厢房,以后那两间厢房,左一间,右一间,便是你们两个的栖身之地。”

临末了,中年儒士还不放心的补充了句,“别想着来打扰大爷的正房注意。”就像是个护食的小孩。

十一不由脸上又是一黑,心想真是白白糟蹋了邱楚子这么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