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在里面待了百年吗？我还以为只有八十多年嘞。老三仍然有些魂不守舍。

“你能接受这种孤独吗？也或许并没有那般的枯燥乏味。”仙人问道。

“修仙就是这样的吗？”老三还是有点懵，有一种飘飘然的虚幻感觉，上一秒自己还是年少模样，下一秒居然已经经历了百年的孤独。

而现如今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若不是这百年间经历的孤独的记忆还深深地刻在脑海，他甚至会以为之前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

“不至于如此枯燥，但是你要提前做好准备，此为养性。”仙人道：“如今你已经历了百年的时光磨砺，现在告诉我，你还愿意修这仙吗？”

仙人说着转身背对着老三道：“你悟性够高，也耐得住寂寞，为人刚正却又懂得适时弯曲，心谈不上极善，也绝非大奸大恶之人，我对你很有寄往。”

仙人话锋一转：“但是，修仙终究还是得看你自愿，谁也逼不得你，就好比在那幻境中，你若是真心寻死，谁也不可能拦得住你。”

是你自己想要修仙，而不是我求你修仙。修仙修的就是一个大自在，又怎么可能去主动毕恭毕敬的请人来给自己添麻烦？

这个已经不是天赋够不够能解决的，你拜人为师，本身就是给别人添麻烦，而且你还根本拿不出能够打动一个仙人的筹码。

“我想问仙人，为何肯收我了？之前仙人还想把我们打发到那姑苏城外去不是吗？”老三看着仙人问道，看他面无表情，喜怒难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而掐指，发现自己命不久矣，便想在这世上留些什么，刚好你们还没走，便想试试。”仙人笑道。

“那老大和老二他们也答应了吗？”老三喝了一口茶，明明就只是普通的绿叶浸泡，却莫名的沁人心脾。

“前者还在幻境里，已经没什么修仙的心思，后者还在林间待着，心性略有不合，太过于暴虐，打算劝其修行者一道。”仙人道。

“那便等老大出来吧。”老三笑道。

“行。”仙人点头。

“我已经老了吗？”老大看着湖面中，苍老年迈的自己苦笑。

一双细腻漂亮的手从旁边伸了出来，向他递了一杯水，老大慢慢的端过去，喝了下去。

这是娇娇的手，老大看了过去，娇娇还是三十年前的娇娇，村子里的人，也还是三十年前的人。

变老的就只有自己，她们依旧是青春模样。

“可笑的是，我一直只以为你们是老得慢嘞。”老大自嘲道。

三十多年过去了，连皱纹都没长一条，还是全村人都一样，傻子也该知道了。

“我们曾经以为这是恩赐，到后来才明白，这是惩罚。”娇娇无奈道。

“你已经走不了了，当你和我拜堂成亲的时候，你就已经被死死的绑在了这个村子上，你是这个村子的一份子，但是却是一个庶子的地位，所以离不开这里，却没有驻颜长生的能力。”

娇娇叹息着给老大加了层被褥，他以前为了讨好自己，做的太多了，导致落下了病，不得不被悉心照顾着。

也就是说，自己会在一群漂亮的不会老去不死的女人身边老死吗？

好像有点少儿不宜的画面感。爷爷大战七蛇精？

啧，好像有点意思了，画面感还不错。

“怎么说呢，其实吧，我也说不上后悔吧，只是觉得自己以后不能陪你了，有点可惜。”老大苦笑道。

“唉，我哪还用你来陪？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我早就习惯了这样寂寞的日子，偏偏就是你让我体验到了不同的感觉。”娇娇看着太阳，豪不避阳光直刺。

“看着别人生老病死，这种感觉真的好无力，明明知道对方绝对会离自己而去，以后再无瓜葛，只是生者还可以时不时想起那段快乐或难过日子。”

“我总算是懂得了珍惜，不仅仅只是一个小孩子，失去心爱玩具的那种惋惜和心痛。”

“我希望你可以别走，我怕我很难再去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娇娇苦笑。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已成定理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轮到她来阻拦？哪怕是不老且不死的存在，可她依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罢了。

天下英雄无数，可终究只会化作一捧黄土，更别说是老大这样一个平庸到极致的人。

“不说那些糟蹋事了，离我百年登鹤还早，生活就像轮女干，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还不如躺下来好好享受，日子还得过，都是要恰饭的嘛。”

老大苦笑着在娇娇的搀扶下回了家，然后看着娇娇在屋里走来走去，非常熟练的忙活着各种事情。

洗衣、做饭、挑水。凡是一个男人或女人能干的事，她基本上都能干，甚至比任何人都要熟练，这是几百年不死不老的生活，给她带来的经验。

然而这些原本都是他来的，老大有些发愣，风不大，但是还是好冷啊。

一个女人从村子里朝这边走来，老大抬了抬眼皮，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哦不对，这个村子里就没有丑的。

这是一会穿着很奇特的女人，一身黑色的长袍遮住了大半张好看的脸，脖子上的项链挂的是一些小型动物的指骨一类。

她是这女儿村里唯一的祭祀，因为不死，所以也无需轮换，更不用去教谁。

“今天身体还好吗？”祭祀声音很轻的问老大，当初为了打好关系，老大没少帮村里人的忙，这位祭祀也是其中一位，哪怕她们并没有多需要老大的自告奋勇，和作为男人本身就比女人更强大的力量。

“还不错，喝了点粥，感觉身上还是比较舒服的。”老大说道。

舒服倒是舒服，只是这风寒腿就很难受了，连走路都需要娇娇搀扶着。

“那就好，我待会回去给你调两只药剂，给你恢复一下。”祭祀笑道，这个祭祀有时候还要抢一下，村里头医生的业务，也不知道这医生会不会生气。

然后问：“娇娇呢？”

“在屋里头忙活呢，有事就去找吧。”老大指了指里屋道。

他已经招呼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