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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逆旅不羁步，聚散离别前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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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那气急模样，眼底深深的关心潜藏不住的付南。

十一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低着头，没敢答话。

他心里边仍是暖的，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也有了会将他放在心里的朋友，看他开心开心，看他难过难过，然后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付南犹有气之不过，刚刚若是没有那突如其来的变故，那现在他就是一肚子的怒气横生，想要找这个家伙狠狠骂上一顿，也都不可能了啊。

一想到此，付南就有些忍不住，抬手便又想一巴掌排在十一头上，却被吕元霜将手给拦在了半空，“够了。”

怒气冲冲的付南，这一次破天荒的没有给元霜妹妹面子，一把甩开她的手，却是并未继续打下来，伸出手来，直指十一，整个手臂都还在抖，“你以为杀了两个不周山的废物，无敌了？还是天下之大，为你独尊啊？啊？”

十一苦笑不休，他无法反驳。

实际上。

打从第一次在九曲黄泉攀爬断界山之后，从第二境顺利破境到第三境，之后菩桀告诉他的那些话之后，他便隐隐不将高出自己一境的修士放在眼里，也觉得自己越境杀敌，实属天经地义。

毕竟这么多苦头吃过来了，若是没点像样的回报，那那么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苦头，岂不是白吃了？

一直再到后来，他在永络沙漠跑废了双腿后，再被九曲黄泉给修复如初后，这种危险至极的不可一世，愈加放大。

不过利弊相依，这也是为何少年当初独自一人面对双羽观三个年轻道人和魍魉兄弟五个四境修士围攻时，仍旧心稳手稳，丝毫不退的缘故。

再到后来，他在付南雷劫之下，被劫雷洗练身躯，精进修为，外人可能并不清楚他在那中间到底收获了几多好处。

他自己明明白白的知道，他的根骨经脉，不亚于一次重塑，三境武夫的修为再次被压缩，底子愈发凝实浑厚，一直到那时候，他才当之无愧的可以说，人世间最强三境武夫，而不是之前的“几乎”。

尤其是再到后来以一敌二杀了不周山那崔林和李宝谶两兄弟后，更加是不将金丹境之下的世间修士放在眼里。

隐隐的便有一种自持金丹境之下，皆可杀的优越感。

所以这次遇见柳剑南时，才会有此托大不理智的一幕出现。

当然道理也不全在这，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柳剑南对自己最亲爱的五姐出言不逊，图谋不轨，可能五姐碍于身份和宗门，不能拿柳剑南怎么样，可他到底是不一样啊。

要知道楚门行走在大陆黑夜，传承时间以衍纪来做单位，这中间一直都有一句话在世间凡俗也好，修士也罢，皆为广为流传。

那便是没有什么宗门之人是楚门不可以杀的，同样也没有什么宗门是不可以得罪的，包括不周山，一样如此。

如果不幸，真有了，那就只可能是大陆之上所有宗门集体悍不畏死，不怕永河大陆生灵涂炭地结成同盟，然后发布了追杀令。

所以他这个做弟弟的，怎么不应该为自己的姐姐做些事，排忧解难的？

所以柳剑南最好还是死了的好。

想到这里，少年还是想着先提剑杀了柳剑南，至于回来被付南是打是骂，他都默默接下来便是。

可谁曾想，他刚迈出步子，付南便又是一巴掌，绕过吕元霜直接拍在他头上，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混小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柳剑南已经跑了，用一张七级破空遁符直接跑出永络雷泽了，你要是想追，至少也得拿出一张价值比我付南十个相加都要多的七级破空遁符来，你有吗？”

没有。

十一默然，好似所有坚持，所有还算占道理的事，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

对于付南的旁若无人的宣泄怒气，三番两次无视她劝解，吕元霜也有些动了火气，沉声喝道：“够了！付南！”

纪子珍在一旁捂住嘴巴，一双眼睛满是晶莹。

剩下青鸾山的三姐妹，自持外人之属，自然也不好继续说什么，说到底这次的祸端还是她们，此时她们不管说些什么，都好像是不应该，都是那站着说话不腰疼，颇为尴尬。

十一眼见要再起祸端，连忙站出身来劝道：“元霜姐，别生气，付南没错，错的是我，付南说得也没错，最近是膨胀了些，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吕元霜冷着脸，将十一护在自己身后，死死盯着付南，那意思明显极了，你要是再敢骂一句小十一的不是，那我吕元霜一定饶不了你。

付南见十一和吕元霜如此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虽是怒气难平，但也强忍了下。加之此时那数百位修士，已经有悄悄逃离此地者，他也怕再耽搁下去，最终人都跑没了，那才是真坏事。

那些俱是被挖去的灵草，全都被随意挥霍一空，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不愿意再多挖些灵草，但从这些人手中，坑骗些，强抢些过来，到底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

于是怀着一肚子火气的付南，也便就此作罢，只好转身去对付那些被倒霉催的修士们去了。

在其身后，一直处于尴尬境地的青鸾山三女，连忙跟上。

一众自知理亏，心里打鼓不休的修士们，见着付南浑身弥漫着极浓煞气，向他们走去时，齐齐暗暗叫苦。

加之那剑宗天才，也是他们主心骨的柳剑南现在已是生死不知，即便是还活着，那不在这了的事，也是铁板钉钉子的事实，指望不上。

一众修士这才恍然自己的如意算盘打亏了，然后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在后悔没有如之前早早收心离去的修士般，一起悄悄跑路。

现在哪怕是后悔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也都无济于事，至于那些还能多赚点灵草的侥幸心思，更加是半点不敢有，倒是对于破财消灾的心思，浓郁的紧。

一众修士强行让自己脸上的笑容变得自然许多，哪怕极为不愿，也都不敢擅自撤去，为的还不是一会在破财之时，尽量“一块铜钱值上一块铜钱”？

也有些喜欢往坏处想事情的修士，都有些心思觉得，就算是两块铜钱值一块，那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至多不过是少了在谷口死去之人的那一份便是，再剩下的不还都是自己的？

最后在付南赤裸裸的性命威胁之下，一众没了主心骨，只想着投机取巧的修士，自然皆是乖乖交了“买路钱”，然后头也不回的出谷跑路了去。

倒是“买路钱”之贵，即便是那些喜欢往坏处想的修士们，都觉得一阵肉疼。

在走之前，每一个修士都在付南死死盯着下，至少上交了一半所得，有些挖的狠的，甚至交出了足有八成之多。

其中也不乏有些自持身份者，实在是气不过自己一下子从“丰收”变成“灾祸连连”，付出人命茫茫多之余，结果最后两个本都没回来。

于是想要浑水摸鱼或是再想着用自己背后的势力来震慑一下众人之类的。比如说出去永络雷泽之后，一定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狠话，放了一箩筐。

结果让“白玉”两三剑下，直接杀了九位名高身贵的炼气士，其中还有一位据说是正气阁的少阁主，地位之尊，在这些修士中仅次于柳剑南。

那之后剩下剩下的修士们，再没有哪个敢在这里讨价还价，一个个如见宗门老祖，乖巧至极。

等到那些怀着明明满腔愤怒，敢怒不敢言的修士走了之后，众人聚集在一起，准备分赃。

所有灵草堆积起来，足有一座高两丈左右的小山一般大。

吕元霜一一清点所得，单单是六级灵草，就有上千株！

至于那些低级的，加起来足有数十万株。

瞧得众人齐齐到吸口凉气。

在分赃之后，青鸾山宁氏三姐妹便打算告辞。

这也是十一好心告诉她们，近期永络雷泽要出大动作，以她们那点看似还可以的四境修为，并不适合跟着他们一起行动，还告诉她们一直到永络雷泽关闭之前，都不要踏足隐灵。

对于此，青鸾山宁氏三姐妹并未再反驳什么，毕竟刚刚十一同柳剑南那一场战斗，还算记忆犹新，她们自然瞧得出，那中间的不同寻常。

最重要的是，别看十一差点被柳剑南所杀，但让她们三个一起对上十一，十一单凭那一手诡秘莫测的瞬移神通，便已是让他立于不败之地了。

所以哪怕是以三敌一，仍旧是输多胜少，最后说不定，三个人尽皆被杀，连人家伤都伤不到。

身为大姐的宁桃自然需要撑起三姐妹的出门在外的尊严门面，自然还有青鸾山的门面，一举一动间，所代表的，可不会只有她们自己。

宁桃在对着四人一番由心谢意之后，又从她腰间解下一枚白色腰佩，递给少年，“此枚玉佩名为‘静心佩’，算不得什么上得品轶的灵宝之属，并无攻击性，最大的用处，便是佩戴在身上有舒心静意之效，对于打坐修炼，破境寻缘，皆有配合辅助的妙用，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我的信物，以后公子若是有意到青鸾山去，向守门人出示此玉佩，并报上我名号，守门人自不会为难于公子。”

宁桃这一番解玉佩，递送玉佩的动作，仪态不输于书香门第里的大家闺秀，有些温文典雅之意，倒是不大像是个下山行走江湖，杀伐果断的佩剑剑修。

十一眼前一亮，并未推脱，“如此，多谢。”

静心佩枚白色玉佩，其上勾勒有一只青鸾鸟，下挂有一束红穗，极为漂亮。

玉佩入手之后便觉有种清凉之感从玉佩之中传出，进而流遍全身，原本还有不少波澜起伏的心湖，立即平静下来。

好东西。

少年又叮嘱了那青鸾山三姐妹几句，希望她们可以将话带给自己的五姐白灵，“还请诸位姐姐将十一话由带到，十一在这感激不尽。”

实际上在他心里，是很想自己去那青鸾山上，好好瞧上一眼五姐是否安好，是否已是有了那一抹大剑仙的风采。

只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到底是时机还不太对，家族里的仇，总要有人挑起来不是？

至于为何选择将家里那些凄惨至极的情况隐瞒不说，不让五姐，甚至皆不让自己那几个哥哥姐姐知道，这一点十一还是有自己的些许考量。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自己那些个哥哥姐姐，哪一个修炼资质不比自己好？这种噩耗，除去能够打扰他们在山上静心修行，阻断他们修缮长生桥的步伐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没了。

在那个濒临死亡的时候，少年想到最多的，便是这些了。

他不想这样。

真的，再也不想了。

若是能让自己那些不管是还活着的，还是已故去的亲人，多舒心顺意，心无旁骛的寻求大道，哪怕他再多吃些苦头，哪怕这些苦头会有生不如死之感，也值得。

青鸾山宁氏三姐妹，宁桃，宁雪，宁霜，在走之前，又珍而重之地感谢了一番众人，这才缓缓向谷外走去。

那些原本想全部挖起的剑灵草她们最终也只挖去三分之一左右，留下不少。

在青鸾山宁氏三姐妹走后，灵草山谷一下安静下来，若一切事，皆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