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也顺势打量着这只一眼看去，就能瞧得出并非是寻常妖物的鸟雀。

少年瞧着飞灵，脑袋里忽然闪过了一道同飞灵一般大小的身影，不过是黑色的。

少年如同鬼使神差般，说了一句话，“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这位...飞灵大人。”

飞灵“哦”了一声，将心中那些同情的情绪强行压下，它不明白十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遂不动声色问道：“是什么朋友？”

十一挠了挠头，坦然道：“不知道，只是比较朦胧的一种感觉，自从掉下这方天地，有许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飞灵一呆。

它差点以为十一是在耍它了。

十一很快便想起眼下的处境，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道：“你来这里，也同他一样，救我的？还是也来找我寻仇报复？再不就是也受你背后的菩桀主人所托，来这看着我，叫我乖乖做个工具人？”

十一眨了眨眼睛，指了指飞灵脚下的申屠。

申屠眼神一肃，想要告诫十一面对飞灵大人，即便你是主人钦点的通道传灵之人，在真正化身为主人之前，也需要用敬词，不可不敬。

但飞灵对此不以为意，已经越过申屠，坦言道：“第三种。”

十一低声道了一句，“这样啊。”

没了下文。

飞灵望着十一，居高临下道：“方才有一男一女，皆是这方天地之外的寻道者，他们一个肩负家族嘱托，老祖给予极高厚望，甚至还会因此成为其日后争夺家主之位的重要筹码之一，一个则身负家族复兴使命，期望在数百年后的大劫之中，不求力克众强，脱颖而出，成为乱世之中，距离天地大道最近的顶级势力，但求能够在乱世之中，不被滚滚光阴流水滚滚流下之时，更朝迭代之际，沦为俱下泥沙，总之是家族花费了大代价，进入这座颦美洞天，然后从大茔小镇跋山涉水一步一步走来此地，想要来此寻找机缘。”

十一静静凝望着飞灵，静待下文。

飞灵不意外，继续傲声道：“叫我拦住了。”

十一点了点头，好奇问道：“不知这位飞灵大人可否告知，那两位仙家豪阀中的两位神仙名讳。”

飞灵想了想，还是坦言相告，“男的姓杜，名凌峰，是一个二流垫底的剑修宗门金剑门的纨绔二世祖。女的姓氏比较少见，姓蕴，是蕴灵温玉的那个蕴，王玉为珏，蕴珏，口气不小，一个名字里头，灵玉都有了，真是将世间顶级好物都要收入囊中了。”

“她是浩灵天下东永凛冬河陆中，一座上乘的修真城市里的四大姓氏之一。”

十一若有所思。

飞灵有所意断地笑道：“是不是觉得二流垫底和上乘修真城市，不该这么摆在一起来说，好像是有辱那上乘二字？”

飞灵一副“你快问我为何如此”的模样，瞧着十一，好像是一个在同一位前来参观的客人，炫耀自家珍藏的稚童。

结果十一一副“飞灵大人我明白了，你快给继续往后说道说道”的欠揍模样，叫飞灵有些羞恼，好容易积攒起来的劲头兴趣，如遭人泼水，全下去了。

十一极擅察言观色，早在他年纪有四时，尚且还在祈梁城白家埋头苦读医书的时候，因为沉书极多，记性又好，对于书上那些枯燥乏味，且空而泛的大道理，不像别家孩童那般，如见蛇鼠，只想着敬而远之，万万不敢请进自家门户，反而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居多，所以就已粗通此本领。

后来白家被灭，他同阿彩两人相依为命，遇见的那位邱楚子师父，又是个脾气糟糕的，更是将这门本事打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如今瞧见飞灵如此模样，十一哪里还不明白是如何，主动解释道：“世间修士，除开那些被排挤在外，不入流的纯粹武夫不谈，剩下又大致分为四大流派，儒释道兵，理应是四大修行体系分庭抗礼，齐头并进，可兵家偏偏出了一支怪胎另类的分支，便是剑修了。”

“剑修同寻常最讲神通道法的四家不同，剑修常常将那‘一剑破万法’之说挂在嘴边，好像天大地大，都没我这一剑大，是真正的眼高于顶，剑气傲骨，经常引动其余三家修士，恼火不休。”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最是被世人所推崇的兵家剑修，杀力巨大，自居当世第二，无人胆敢居于第一，不然立马便会有剑修找上门去，一言不发，直接一剑劈碎山门，然后扬长而去，一点道理都不讲，简直是叫人无可奈何。”

“好在能修成剑修资质者，凤毛麟角，而要想在剑道上修有所成，更是难如登天，不止如此，想要打造一把本命飞剑，更是需要耗费钱财无数，任你是有金山银山，也能瞬间坐吃山空，不然世间修士，全都要抛弃道祖佛陀和至圣先师，人人都要倾尽钱财，去打造一柄可千里之外取人头颅的本命飞剑了。”

“仗剑远游，千里快哉风，遇事不爽，只需要一剑劈过去，何等风光？光是想想，便叫人艳羡的紧了。”

“所以在排名上，剑修宗门就不能以常理来度之。”

“不过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我不明白。”十一仰头问道：“飞灵大人口中所说的二流和上乘，具体是如何分级的？如今外面那五座天下，都以一种统一的分级制度，来给宗门和修为来分级，由低到高，分别是人、地、天，三级，每一个大级里面，又分为上中下三个小级，不知飞灵大人所言的两个宗门，是分属于哪个等级？”

十一一副“飞灵大人，你赶快给说说”的欠揍模样。

飞灵有些不大自然，它有种现在就一翅膀拍死这个小混蛋算了的冲动。

但事到临头，还是因为有求于人而变成了耐心解释的出口话语，“若照你所言，那二流剑修，理应拍在地级宗门当中的最上一等，而那座名为邺都的上乘修真城市，则差不多是天级最下一等吧。”

十一有些惊异问道：“邺都，可是那直通阴冥，放在我们现在而言，应当是九曲黄泉的那个鬼都邺都？据说那里是鬼修聚集之地，经年阴气环绕，寻常凡俗，连方圆千里之距，都不可踏足。”

飞灵有些惊讶于十一竟然知晓鬼府邺都，但并不深究，只是点了点头继续为其解惑道：“那位姓蕴的女子正是来自邺都四大宗门之一的邺法山庄，不过她本身算不得如何有名，修行资质到是极好，除此之外，她还有个姐姐，姐妹两人合并一起，还是有些名声的，被世人称为双鬼煞，值得一提的是，两女并非是被迫修鬼道，而是主动入道，据说从尚且年幼之时，便已主动放弃了阳间身份，自行将肉体兵解，而其魂魄在一种极为特殊的秘法加持下，修鬼道反而速度极快，事半功倍，如今年纪严格算下来，不过三十载左右，实在是年轻的不像话，却已然步入了登天梯的范畴，实为难得。”

世人所言的登天梯，对于人族修士而言算是难如登天，但对于鬼修而言，恐怕就会变成难如证道成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