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姜家的客人薛澜,应大夫的要求,勉力在园子里逛了逛,无意中瞥见了荆夫人抱着荆家三公子,小荆栾。
不由得想起半年前,自己的祖母还在时,也是这般,被捧在手心里,疼爱过的。
只是那些个不同姨娘生下的哥哥弟弟都想用自己来攀附权贵。
若非是祖母拿定主意,自己恐怕就被嫁给一个老头子。
“你们且想想看,我这个当婆婆的这些年可是亏待过你们?”
“你们为何要让我的澜儿冒险,为何让澜儿这样平白无故被你们欺负呢?”
听见祖母压抑着怒火的话,两个儿媳妇不由得害怕惊慌气来。
祖母的儿子还是可以的,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因为自己的举动却让婆婆晕倒,肯定非打即骂了,甚至是落不着一丝一毫的好处了。
大夫人紧急之下也哭哭啼啼气来,拿着帕子哭着:“婆婆,儿媳妇也不想如此啊!但是你看我的二子,如今还没有生活的一技之长,以前跟着他爹爹闲着就是了。可现在的情形,容不得这般。”
“近几年家里头的进项都差强人意,我们大房的日子也过的艰难啊,若非我们是为了家里着想,也不会出此下策,婆婆,您要体谅体谅啊!”
祖母却是不再听信大夫人的鬼话,她冷冷一笑。
“体谅你便要让我的澜儿冒险,赔上澜儿的前途吗?说什么为了大房,明明就是为了你自己。我也实话实说,莫不是嫉妒那些个凭借姐姐妹妹华贵了的人家,你才心生嫉妒,这才撺掇着你儿去应?”
她好生生的孙女,就差点被这两个目光短浅,自私自利的妇人给哄了去。
“真是丢人!”
大夫人见祖母不停她的话,甚至揭发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脸色发白。
却听祖母不依不热。
“薛莹,你给我过来!”
薛莹和薛琪因为这件事受了不少白眼和冷遇,但是又是听娘完全没有自己主意的人,只能乖乖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这会儿见祖母突然叫,连忙跑了过去,迟疑道:“祖母。”
祖母见薛莹和薛琪的脸,便对他们的心思一清二楚,毫无愧疚和自责,对她这个祖母只有畏惧却没有尊重。
心中无比失望,伤心之中看到了自己外孙女安慰的眼神,还好受了一点。
唉!幸好给她留了这么一个好孩子。
否则,她还不如不活了,省的留在这里遭人嫌弃。
想到自己的病,祖母愈发绝对自己拖累的薛澜,也因此对两个不争气的澜儿更加恼怒。
“薛莹,薛琪,你们实话和我说,你们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卖妹求荣?”
薛莹和薛琪迟疑了一下。
祖母见他们犹豫不决,大声问:“说话啊!”
薛莹心生畏惧,连忙实话实说:“是娘,祖母你可千万别再生气了!”
薛莹害怕的主要是哥哥回来揍他,他明明都十七八岁了,可是自己爹爹和娘从老都是朝他撒气。
当老二的就是不容易啊!
薛琪犹豫道:“祖母,孙儿是被逼无奈啊,一直没有出头之路。”
祖母见他们不争气,质疑道:“薛琪,既然你希望到那里,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们的妹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和你们血脉相连,扪心自问看看,亏心不亏心?”
大夫人却见自己的薛莹还比不上薛琪,方才被祖母瞪了一眼,不由心中惴惴难受着,但还是勉强解释。
“婆婆,薛琪也是心切,他自然是疼爱晚辈的,若非如此,怎么一回来就给姊妹们带东西。”
二夫人是个单纯的,见大夫人为她和薛琪说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像祖母顶撞道:“婆婆……说到底你就是偏心,不肯让澜儿去救算了,还要找借口。”
听见这话,祖母算是气不打一处来,但真不是她的孩子,还是儿媳妇,祖母却不能上手,只自己气的打了个哆嗦。
薛澜宽慰为她抚平了气息,这才像二夫人淡淡道。
“二舅母,是我自己不同意,你莫要惹祖母生气。”
二夫人却是不依不饶。
“婆婆,我知道你心疼薛澜无父无母,总是心中偏疼,这也是人之常情,但难道我的薛琪和大嫂的薛莹就比不得你的澜儿了吗?”
大夫人帮腔道:“就是就是,婆婆,你现在年纪也大了,薛澜他总是不着急啊,为了那个不能经常回家也照顾你。”
“到时候,薛琪和薛莹能在官场得到一席之地,他们能够发光发热,我和二夫人也便不用操心了,也能安安生生赡养你。”
祖母冷哼一声。“你威胁我?”
大夫人连连摇头:“婆婆……我这个当儿媳妇的怎么敢。”
祖母却是明白透彻了,这两个儿媳妇都不怎么样,也是虚伪的样子。
说什么赡养,完全是痴人说梦,以前他们家大房和二房还要依靠她祖母的时候,那叫一个亲切,亲密。
总是隔三差五把澜儿送到她房间嘘寒问暖。
又是给缝补衣裳又是怎么怎么的!
所以那时候祖母才被感动的总是给小辈们都是好的不成样子。
起初,家里倒是还算和谐,也都还算不错。
父慈子孝的,看得过去。
可是祖母几年前一病不起,他们的嘴脸全都换了一副样子。
甚至连她亲亲的澜儿也都不愿意来看她,甚至还有些嫌弃。
幸好,家里头有几个还算不错的。
清儿也是个孝顺的,总是隔几个月下学了买点心给她吃,胜儿也会隔三差五给她松懈树上摘得野果子,虽然祖母身体的缘故吃不了,心里却是再再高兴不过的。
最好的便是薛澜的,她的宝贝外孙女。
想到这里,祖母下定决心。
“够了。你们也不必要花言巧语了。总之,澜儿他自己想怎样就怎样。”
“你们也不许找她做那些见不得人的背地里的事情,澜儿是个好的,你们要事不怎么让她为难,我就找你们的事儿。”
“我还没死呢!记住了!下不为例啊!”
一个钟鸣鼎食的薛家就这样巴巴地自己付诸东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