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繁體 | 加入收藏 |
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三百四十二章 道是灾祸是仙师

作者:提笔安天命 字数:4446 字


虽然小男孩的身体仍是在颤抖不休,可他此刻却是面色刚毅,双目坚定,大声喊着,“阿云哥,阿力哥,不许抓我奶奶,奶奶为了救那个大哥哥,辛苦一下午,不是坏人啊。祖老,奶奶说,救人一命,可以为村子延续十年寿元,可以让上天降福,奶奶才不是什么村中祸害呢!你们,你们不许抓奶奶。”

“桓懿现在是大人了,是大人就要保护奶奶,我们为了村中平衡,本就已经搬到边缘地来生存,爸爸妈妈也都为了村中未来而走了,可是你们为什么还一定要赶尽杀绝啊?”

桓懿哭得撕心撕肺,便是那两个前来算是执法的村中青壮,也不禁神情一呆,伸出来的手有过一丝迟疑停顿。

但也仅此而已了。

毕竟相较于村中几百人口的攸关性命,这早早便已经成为了游离于村子之外的边缘小户的生存与否,实在是显得微不足道了些。

讲些实话和道理。

这般情况并非是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小村中盛行,便是在人声鼎沸的人族聚集地,一样如此。

便是所谓的少数服从多数,一切皆以多数人的意志为行事准则。

故而小男孩的话虽然村中人齐齐面容一呆,旋即低下头,脸色微红,显然也觉得这般做法是残忍了些,但一样也不过如此罢了,这些心灵和道理上的欠缺,日后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来补全。

其中那名为阿云的青壮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只见他走到小男孩身前直接拎起小男孩甩到了一边去。

就像是拎着小鸡仔,将小鸡仔从鸡笼子里拽出来一样,不费任何力气。

小男孩被扔在地上,任凭他如何挣扎,仍是止不住那巨大的力道,在地上翻滚两圈,惨叫连连。

而且他身上因为在地上翻滚,还被裹上了满身泥土,便是连其脸上都沾了不少。

一时间直接在地上滚成了个灰头土脸的小土人。

只是阿云毕竟使用的是巧劲,毕竟村中对于小孩也有不可伤害的规矩加身。

所以小男孩虽疼,但最多只是皮肉受些擦伤,受点皮肉之苦,只是看着是惨了些,并无大碍。

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有的时候,表面功夫远远要比内在所蕴含道理,要来得重要的多。

比如说现在。

老妪当时便就神色凄厉,将阿云视若仇寇,当真还若有着生死大仇一般,作架上扑!

毕竟纵然是她熟读村中历史,纵然是她见识再长远,也断然改变不了她是个从未见识过凡俗互殴,神仙打架的乡野村妇,她哪里能够瞧得出阿云刚刚所使用的是巧劲?

加之她对桓懿感情之深,甚至比之一般的娘亲父亲对自家孩子的感情,还要来得重。

原因很简单。

桓懿的娘亲父亲走得很早,在桓懿还未记事时起,就已经不在了。

所以小桓懿从小就没感受到过几天父爱母疼,从小便是她这个做奶奶的,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其拉扯大,加之她也觉得对她这小孙子,亏欠极多,所以对于心头肉的小孙子,她当然爱惜的紧,平时连个稍稍重些的活计,都不舍得让她的小孙子做。

然而现在她桓懿受如此大的欺辱,所以如此之下她哪里还忍得住?

另外一位名为阿力的青壮,见状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出言不逊,嘲笑这老妪的不自量力,只是直接伸手,欲将其拦下。

在两位村中青壮身后,包括那位为首的老人在内,几乎是人人都在此刻低头闭了一下眼,心头狠狠一颤。

显然这一幕,着实显得残忍了些。

若非是在没办法,谁都不愿走出这一步,做出这样之事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

自然也没人就当真如此忍心,能够眼睁睁地瞧着这叫人撕心撕肺的场面。

但就在此时。

突然有一声,听着虚弱,但那不可置否的威严之意却极浓的声音,从屋内响起,“住手。”

声音不大,也像是寻常凡俗在彼此耳边窃窃私语时,所用的声音。

但颇为奇怪的是,但凡在场凡俗,齐齐听得真切,而且所有人所听到的声音大小,皆是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分别可言。

就如同是那威严的上天神明在颁布天规法旨,看似张嘴无音,实则已经在这些村民的脑海之中,直接响起。

然后还若有人拿着刻刀,在他们灵魂之上,将这些话全部印刻其上,就仿佛有了意识之初,便已经烙印在了灵魂深处,便是想忘,想要选择不听,都不可能。

那名为阿力的村中青壮,几乎是下意识停住即将抓住老妪肩膀的手臂,将手臂悬停在老妪肩膀上,微微侧头,视线越过老妪,向她身后瞧去。

阿力一样放眼瞧去,但他则是闷声怒道,“还敢来犯我村中执法规矩!真是死不足惜!”

只见此时在老妪身后,一位拄着手中四尺白玉长剑,身上被缠满了补丁麻布的年轻人,一瘸一拐地从屋内走出。

一边走,另外一只手还捂在嘴上,不停咳嗽。

透过指缝间,能够瞧得出这年轻人每咳嗽一次,都会有不少的猩红血液溢出来,滴落在地,显然是重伤未愈。

年轻人走出来后,环视四周,瞧着将这栋小茅屋紧紧给围住的村民们面色平静,然后淡然道:“你们放过这位大娘,我跟你们走,接受你们村中规矩所定的惩罚便是。”

村中大多数凡俗,闻言之后心头皆是如释重负,毕竟只要不是这般万不得已,已经同村中生死挂钩的巨大事端之时,他们也万万不愿对村中人,尤其还是一位在村中生活了一辈子,时常时时刻刻都在为村子考虑的老人如此出手。

太难看了。

虽然合理,但于情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边。

但仍是有些时常想法比较激进,时常也没什么能够沉得住气的耐心之人,此时对此有些嗤之以鼻,这不过仍是没有过分出声,说些尖酸刻薄的话。

只不过这些人说到底,还是手中力量不够,谁都知道这位受伤颇重的年轻人,是那传说当中的仙师大人,若是他们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人家,谁知道人家会不会还有什么保命的后手,将他们一剑全给杀了?

要知道便是村外森林的那些开启了灵智,只是稍稍懂得修炼的妖兽,都知道审时度势和抓机而行,那比那些智力并不太高,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妖兽要聪明的多,身为万灵之长的人族,当然在这些小道理上,更胜一筹。

阿云和阿力,包括众人身后的所有村民,此刻齐齐望向站在中间发号施令的老人。

老人低头掩嘴咳嗽一声,然后抬起头来直视那年轻人,目光不容置疑,颇有种斩钉截铁的意味,“我玉珠村村中规矩,乃是我村中第一代来此扎根生存的祖先所订,后世之人唯有完善坚持一途,无人可以擅自篡改撼动之,不然必将为自身招来杀身之祸,为村子招来灭顶之灾。”

“村中规矩一向赏罚分明。但现在这桓菊老婆子坏了村中规矩在先,擅自将外人,还是你这般村中规矩明令禁止的仙师大人带入村中,我身为村中祖老,自然要主持村中大局和公道。”

“所以这位仙师大人,现在我们自然也要按照村中规矩来办事,将她押解到村中祠堂接受惩罚!还有你这位本不属于我们村中之人的外乡人,一样需受我村中法规责罚,你们都要在我村中祖先面前磕头请罪之后,我们再将你们逐出村外!永世不得再踏足村子一步!”

老人说到最后,声若洪钟,威严尽显。

从屋内走出的年轻人,从开始到得现在,一直都选择了静静聆听,没有打断过,便是这老人说要将他带去受罚,甚至还要将他逐出村外,无异于是等于要处死于他之时,一样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只是在那低着头,又好像是在自己思量着自己需要做的事和道理,怪异至极。

老人见这位年轻人没说话,早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将这份天降灾祸给扔出村外的他,立即又命令道:“阿力,阿云,还愣着干什么?将他们带走!”

但奇怪的是。

这一次被老人叫到的阿云和阿力,好似对于老人的话并未听到一般,仍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若是此刻老人走上前去,站在这两位年轻青壮面前,仔仔细细观察便会发现,此时他们两个就如同是被人施了定身法术,唯有双眼可瞧,思绪可转,可这身体就如同并非是自己的一般,任凭如何命令之,都无法动弹哪怕微微一下。

倒是这才从屋内走出的年轻人伸手捂着嘴巴,猛然间咳嗽不止,而且这一次从其指缝间流出的猩红血液,更多了。

血液滴落在地上,甚至都汇聚成了巴掌大小的小滩,单单是瞧着便有种触目惊心之感。

但此刻这年轻人一手提着白玉长剑,一手扶着门框,艰难向前走去。

看他那样子,像是想要一步一步地走到这老人面前,同这老人面对着面,再同他好好说道说道些许道理之言。

那位村中祖老,一样就站在原地,腰板尽量站地挺直,仿佛两人此刻,正在进行那无声对峙。

年轻人走到老妪身后,伸手拍了拍老妪的肩膀,道了声“谢”,然后道:“大娘,让我去吧,我并无大碍,便是在咱村外,也可以活下去,无需担心。”

但老妪向两边张开的双臂,此刻非但没有收回,反而也目光灼灼地盯着老人斩钉截铁道:“孩子,你别听祖老说的那些莫须有的规矩,在这里,大娘多少还是有些话语权的,你不要怕,你现在有伤势在身,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易静不易动,何况只要出了村子那就是虎狼环伺的生死险地,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要出了村子,必死无疑!今日我在这里拦着,我看谁敢强行带你走!我看看我今日就站在这,谁敢强行带我走!还是从我的家门口,将我带走!”

老妪的话,讲的是半步不让。

结果老人那见到年轻人的动作后,才稍显缓和的神色,在听到老妪这番话后,一下子便又变成了一种怒气翻涌不休,隐隐有暴怒在胸中汇聚之色。

只见他伸出手臂,双指并拢,直直指着老妪,甚至还因为太过于气急用力,从手指连带着整条手臂都在颤抖不休。

老人声嘶力竭,痛心疾首,“老婆子,你你,你冥顽不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我们村中老祖宗所留下的金玉良言,从前你就不信!结果呢?桓礼死了!连个魂魄都找不回来啊!现在你竟然又要不顾全村人的死活,执意一意孤行,你真是...糊涂啊!”

“咔嚓!”

老人手中拐杖,因为其太过用力,终于是不堪负重,直接崩断了去。

老妪不堪示弱,“桓礼之死,绝不是因为坏了我玉珠村不得踏寻出路的规矩!...祖老!你怎么就不明白?再这样下去,哪怕我们不破除将我们禁锢在这的村中规矩,一样要灭绝于此,这段时日来,外面时常都会有轰隆轰隆的震动声不断,山根断裂,洪水暴发,这些难道不都是征兆吗?祖老!你身上可是肩负着我们全村人的性命,一定要三思啊!现在我们有了能够走出去的机会,我们为什么还要将这唯一的一线生机给拒之门外?祖老!”

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胸膛起伏不定,满脸涨红之色,显然正是在那气血翻涌的气头之上。

在他身后,这时连忙走上来一男一女两个年岁也不算小的中年人,赶忙一左一右地将祖老搀扶住,然后顺胸拍背,那中年女子不住地说些祖老消消气之类的话。

而那中年男人则向着老妪苦笑劝道:“桓老,祖老说得对,您就别坚持了,咱们村中族谱,老祖宗们明确说过,就不可引外人,尤其是修行中人入村,否则会有大灾祸发生,桓老难道您就不怕我们还没随着这位仙师大人走出村子,灾祸便先降临到村中吗?”

老人许是“气极必反”,这会平息下来后,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便垮了下来,指着老妪和那年轻人有气无力道:“逐,逐出村子!阿云!阿力!你们在干什么?”

但这两位村中青壮却是直到现在都不曾动一下。

“老伯,别喊了,他们被我施了定身法术,动不了,我同大娘说几句话,无需赶我,这就走。”年轻人说到这,伤上加伤,他又捂着嘴咳嗽两声,指缝间流出的猩红血液愈加多。

但他瞧着老妪的眼中却是流露出极浓善意,嗓音温和,突然笑着说了句好似同现在这般情况完全不相干的话,“大娘,我叫付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