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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不再剑气近，当年稚童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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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界山顶。
菩桀，血鸢，还有那位老僧人，两人一鸟相对而立，相互对峙，气氛诡谲且沉默。
血鸢仍是对老僧人怒目而视，对老僧人仇恨非常。
对于老僧人欲要带走十一一事，在血鸢眼中，这与趁火打劫，从来没有半点分别。
尤其是菩桀被关押于此，而他比之菩桀更是惨，只得寄居于这幅鸟身之内时，在这种由高山直直跌落而下，甚至还不是山脚，而是峡谷之下的最深处这般惨淡境遇下，再遇到这种趁你病，要你命的行为手段，不单单是血鸢，基本上是是个人，都会感到世间不公，愤世嫉俗，相对应，也会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铭记于心。
一百年说不定都能记住一百零一年。
尤其是血鸢，此刻在他心头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之后，他日若是得势之后，若是不让这老秃驴也好好尝尝今日他这般无能为力的滋味，那他蓬迦都愧对当年的圣人之名。
但事实上老僧人带走十一，所图谋为何？
其实很简单，就是不让菩桀和蓬迦能够有翻身之机而已。
两方，严格来说三方之间，各有不可多言的固执己见和立场所在，在这种时候，并非是简简单单一句“对错”和“善恶”二字可以说得通的。
但凡涉及到大道之争，那就如同是水火相遇，最终都会是个不死不休的惨淡局面。
老僧人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念诵着深奥晦涩难懂的佛法经书，至少坐在此地的血鸢和菩桀听不懂，也听不进去。
只不过仍是站在原地，便是连双脚，头颅都不曾转动一下的老僧人，当真就像是那一颗落地生根，生长极直的古松了。
是那佛家的苦行僧人的行也修行，坐也修行，世间万事，皆是修行。
他沉浸在自己的那般佛法浩瀚，四处有金光闪闪乍现的世界中，深钻研佛法佛理，不可自拔。
自然对于血鸢的怒目而视和仇恨目光，瞧之不见。
不过以这老僧人的脾气，只怕是瞧见了，一样会视而不见。
倒是唯有菩桀在闭目养神，会不时地举起石桌上的槐叶茶杯，一口一口小酌着杯中无论何时都会有腾腾热气的槐叶茶水。
显得悠哉悠哉。
两人一鸟都在等待着在他们中间已经许久没有动静的那枚巨茧，破碎一刻。
时间过去并不许久。
那枚十一破境之时所化的巨茧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壳而出，开始由一点出现裂痕，进而裂痕开始蔓延整个巨茧之身，速度奇快，而且从那破开的裂缝当中，无数浓密非常的灰色雾气，从中扩散而出，同外面将这枚巨茧给团团围住的灰色雾气，融为一体。
前后不过是数个呼吸之间，那枚灰色巨茧便“咔嚓”一声，碎裂成了两半，然后从其裂口之处开始，那些灰色茧壳重新化为灰色雾气，袅袅上升，渐渐消失不见，最终重新归于此方天地间。
而从那不断袅袅上升，越来越稀薄的灰色雾气当中，开始缓缓显现出一个站立的人影。
只见那人影沉寂不久，便开始慢慢向外走出。
片刻之后，从这些已经几近消散殆尽的灰色雾气当中，走出一个一袭白衣，衣物之外的肌肤若初生婴儿，手中提着一柄三尺锈剑，瞧那模样，差不多是一个才不过十岁左右的少年郎，还是那种颇为具有气质的俊秀少年。
当真是那名副其实的翩翩少年郎。
少年姓白，名十一。
此时的十一与之之前才入九曲黄泉时的那眉头紧皱，身形因为连日被那烈日风沙所侵袭而显得有些形销骨立，深度昏迷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一个若凡间终日流浪，无处安身的流浪汉，而现在这个却是世俗当中，一身整洁衣衫的读书人。
十一在走出那片灰色雾气后，并未向四周瞧去。
而是站在原地，扬起头颅，目光直视苍穹之上。
在他眼中，天上这些猩红乌云当中，正不停地有大大小小的金色光亮闪过，而在这些金色光亮之外，或者说云层之上，还有雷光，雨幕，飞雪，大风等等，九层苍穹，分别应对着九种天气变化，各不相同。
少年瞧着这一幕觉得叹为观止，啧啧称奇，因为在他眼中那些雷光分明是来自阴冥之地的幽蓝之色，雨幕则是九曲黄泉所独有的猩红之色，包括飞雪皆是猩红一片，除此之外，大风之中，还有阴风阵阵和无数阴魂怨鬼哀嚎之音。
反倒是那大大小小，闪烁不停的金色光亮，看起来还算是正常些。
但每当这些金色光亮闪过之时，少年都会下意识抬起手臂，单手扶额，将这些刺目光亮遮挡在外。
就像是那许是许久不见光亮的凡俗之属，突然一见光亮，会觉得有些刺眼可又因为太过迷醉于此，又舍不得挪开眼眸。
重新从巨茧绝境中走出来后的十一，抬头瞧着天上的密布血云和血云中间的金色光亮，神情有些向往和贪婪。
然后十一便觉得好像他所瞧的天空缺少了些颜色。
他觉得这方天地的苍穹之上，不该是如此乌云密布的模样。
尤其是在他刚刚破境成功，荣登极境之际，就更不应该如此一副如丧考妣的苍穹之色。
而应当是霞光万丈，将之恭迎之景才对。
就好似这一刻的苍穹，是被人故意遮蔽，不愿以真面目示给十一。
于是。
十一不过是开口轻轻道了声，“开。”
转瞬间，苍穹之上，乌云消退，九层苍穹，风雷雨雪，清晰可见。
然后真就有金色的霞光，穿过天上的九层苍穹，映射出九曲黄泉的所有世间。
尤其是此时此刻的断界山顶，尤为敞亮。
金色印照下的世间，就如同是世间凡俗人人皆读那圣贤书，无数读书声，朗朗不停，声声入耳，洗涤心灵。
在这一刻，不知有多少因为生来便因种种执念而向往这些规则光亮的白骨游鱼，一一从黄泉之水中奋力跃起。
然后被这些有着浩然正气的金色光亮给炸个粉碎，可在其身后或是后面的白骨游鱼，却是纷纷对此视而不见，仍是若那飞蛾扑火般，不知疼痛地奋力向前，冲出水面，想要去那他们永远也到不了的规则彼岸。
在这一刻。
对于九曲黄泉中那些阴灵怨鬼，包括恶鬼厉鬼，总之但凡是那妖物阴物之属，几乎都是若那大道崩殂的灭顶之灾。
无数罡风迅猛刮过，将其刮得形销骨立，修为命数几乎尽皆消失殆尽。
这一日，也被九曲黄泉当中所有的阴物鬼魅，称之为天罚。
但十一却觉得再正常不过。
但放在老僧人，菩桀和血鸢他们这边，对于十一此举，则只觉得骇然。
毕竟在他们眼中，观十一修为，仍是连最为弱小的人境都未曾踏过。
换言之便是那真正的修炼道途的大门之位，其实十一还没有踏足。
至多不过是行走在门外，基础打得比较牢靠扎实，有那么一丝机会跨入最高入门门槛的机会罢了。
可刚刚十一所言的那个，“开”字，当真是那口含天宪的圣人之言。
当然口含天宪，但凡成圣，拥有了自己的本名字的圣人之属，皆可做到。
可那也只是在他自己的那方圣人规则天地之内，完全由他自己掌控之，才可以。
如十一这般随意一言，便可令天地变色，风云变幻的能力，不说他们没有，只怕便是上面排名极为靠前的那几位，一样没有。
也难怪这老僧人会如此骇然。
至于血鸢和菩桀，虽然也有不明所以和不敢相信的骇然之意，但更多仍是那一朝受尽窝囊气，终于翻身农奴做主人的欣喜。
尤其是血鸢，直接扑扇着翅膀飞到十一身边去，惊讶问道：“这就是极境者？十一小子，快说说，你现在什么感觉？有什么新能力，极境掌控的什么？规则之力吗？可是你的修为明明没变，还是人极境啊？”
血鸢的话，听起来半点不像那存活了万年之久的老怪物，尤其还是当年已经荣登圣位的圣人之属。
说上一句见多识广，只怕对于血鸢这般的圣人老怪物而言，都会显得寒酸了些。
但在此刻，包括菩桀和老僧人在内，他们谁都没有调侃血鸢这没见过世面的丢人模样的心思。
毕竟十一刚刚所做的那匪夷所思的一幕，便是连他们，在这存活时间极为漫长岁月里，也一样从未见过。
菩桀绞尽脑汁，深深思量许久，仍是想不通今日十一这极境破境，到底是何种境遇，包括在破境之后，又为何会有如此叫人匪夷所思的巨大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