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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 1017 章 笑意话里藏着刀(下)

作者:提笔安天命 字数:2441 字


“元老这些年为咱们做过的事,大家伙可都看着呢,我们的良心可都没被狗吃了。”

“对,我们有目共睹,元老待咱们村子,一片赤诚,反倒是某人,我看根本是心中有所嫉妒,自己想要将元老取而代之,坐那个位置!”

对于霍中意的盛气凌人,他们心中早已积怨颇深,只是一直没人胆敢带头出来,自然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现在眼见有了机会,哪里还愿意忍着?

声众起势,接连一片,很快就如同暴雨雷声,连绵不绝。

站在众人中间的霍中意,成了名副其实的众矢之的。

霍中意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当然也的确如此,他想在村里做恶人,没些火气斤两,根本镇不住人。

他挑选了几个骂声最狠的,直接回怼了回去,这会哪还有什么风水先生的风骨风度一说,当真就跟时常骂街的市井小民一般无二了。

他这不还口还好,一还口,反而愈发激起了人们的血性和气性,哪还愿意说两句,发泄一下心中积怨便了事,全都不依不饶了起来。

到得最后,便是霍中意双拳难敌四手,有心想要控制局面,息事宁人,叫这些人停一停,也根本是有心无力了。

反倒是元老咳嗽了几声,四周声音这才渐落。

霍中意的脸色,哪里还好看的起来?

元老伸手锤了锤腰,哎呦一声,魏家有人会意,连忙搬了张椅子,放在元白身后。

元白缓缓落身,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拐杖,许是站着时间久了,身体有些承受不住,额头还在冒着细密的汗珠,轻轻喘息,“中意,虽说做我们这行的,最忌以己度人,莫劝他人更是我们要牢牢恪守的祖训,可如今小老儿我就算要坏了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也要劝你一劝,毕竟你我往上翻翻,也算师出同门,既是同源,那我就不能眼睁睁的看你鬼迷心窍,误入歧途而不管。”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先将事情的根源二字,说得明明白白,免得叫你以为是我在打哑谜,故意为之,最后误会一场,等于是好心办了坏事,白白忙乎一场。”

老人像是在给晚辈讲述着自己年轻时候,所经历过的奇闻异事,语气里的唏嘘之意极浓,“咱们同在村中几十载,彼此做过几何,心知肚明,相较于我,你更加爱惜自身羽毛,不然如今小老儿我不会年纪不过六十,便已经是黄土欲掩头了,而你年纪七十有余,仍是如在青壮,命力极强,个中对错,我不错评判,甚至我还要艳羡一句,我该悔不当初的。”

霍中意冷笑连连,“悔不当初作何解啊?”

元白避重就轻,答非所问道:“可话说回来,抛去之前不谈,这次同以往不同,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点道理,不该小老儿在这时候再同你说与一遍。”

霍中意打断元白,直截了当道:“说一说,不妨事,不然好像显得我知礼不够,半吊子水桶。”

元白摆正身形,坦言道:“自古红事都是万事之首,无论结婚还是生子,单单对于两个小辈意义深远,对于欲要相结的两家人,同样意义深重,成了,两家便是强强联合,皆大欢喜,日后合并一家,共同发展壮大,人丁兴旺,甚至一些原本要即将临头的泼天大祸,也可能因为红事临门而主动敬而远之,驱邪消灾的万法之首,便是天老爷,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元白瞥了霍中意一眼,继续道:“哪有天老爷会因为大喜红事不喜,而降下灾难责罚的,反倒是我们这些窥天测命的偷盗之人,才更该是被天老爷责罚的首选。”

霍中意啧啧称奇道:“元老,论避重就轻,信口雌黄,只怕我再修行十载,也难及你一半功力。”

他反问道:“婚事与性命,尤其是两家人的二十几条性命,包括魏懋,杨珠两个小辈的日后前途,这些,不够重要?”

元白自顾自道:“那么我就说一说眼下最现实的问题,先前你也说了,所受罚,不过三五载的寿命,同我推算也相差不多,而且我也说了,如今小老儿我行将就木,阎王爷早就盼着小老儿下去受罚,三五载恐已是极限,而于你而言,三五载寿命不过是千种一粟,不值一提,就当做是今日多豪饮了几杯红事佳酿,是喜事添头了,如何?”

元白觉得这样仍是太过片面,不足以服人,便又将另外一番道理一点一点说出来,“至于天将责罚,还有老祖宗订立规矩难违,中意,你年纪比我长,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可说为了死规矩,便白白坏了两家大事,更有甚至,我们村中如今正是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大灾劫难之际,正是最为需要一桩红事来冲淡缠身晦气的时候...”

老人觉得点到为止,就够了,最后盖棺定论道:“中意,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最好还是不要拎不清的好。”

老人眼瞧着霍中意眸中怒气愈盛,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对于他之前所说的话,也抱有一丝愧疚之心,于是换了种说辞,更加苦口婆心道:“先前你我二人之间的种种不快......算了,便不多提了,但一山不容二虎,还是可以提上一提的,”

锥心之语,压胜之言。

话已至此,村里人对元老无不肃然起敬。

宁折己命,欲成他美。

相较之下,为了自己小命而大闹婚事的霍中意在村中人眼中,也愈发显得不堪。

村里关于元白和霍中意之间的针锋相对,势如水火,村子里没谁不是心知肚明的。

早年间村里人只当两人是同行是冤家,一山不容二虎,所以处处针锋相对,谁都想稳压对方一头,借此来推行自己的相术,自己那一脉的传承道法。

但后来所发生的种种事端,尤其是霍中意的口毒和行事惫懒,对村中人向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好似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一副做派,再对比上元白对村里人的好言相劝,以及诸多福报喜缘的做法,两人当真是截然相反,村里人也由此渐渐明白,好像事情又不全是那么回事。

两人之间反倒更像是师出同门,但两人又心照不宣地退门而出,各自自立门户,偏偏又都觉得自己才是师门所授的正统传承,二人一心都想证明自己的道法成就,才是那唯一的大道正途。

故而两人之间看似言语不带刀,实则字里行间的所蕴含的巨大杀气,恐怕都恨不得致之对方于死地,才可消散。

霍中意一言不发,但其周身气息,愈发冷冽。

万籁寂静,风肃萧杀。

周围站着的村里人,这会没谁胆敢多言一语,就连先前看戏的心思,这会也都不敢再多寻思,纷纷用力吞咽下一口口水,冷汗直流。

先前对于霍中意的愤恨之情还有嫌恶之意,这会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村中人几乎人人眼中满含骇然和难以深藏的畏惧,霍中意在村中生活了七十载,他们竟是从不知晓霍中意竟有如此骇人气场。

换言之,但凡拥有这种气场之人,不是精研武学的修行之人,且没个几十载,绝不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