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汕直直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什么拜师仪式和收徒仪式全都让他抛诸脑后，此时的他只想着若是能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这，哪怕是千年万年，他也愿意。他活这么大，就算是当初跟在掌柜的身边最困难的日子里，也从没有过这般生不如死的念头。

鸢鸟瞧了瞧石汕，冷哼一声，没有继续搭理他们两个，最终勉强算是心满意足。

十一如释重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只觉背后早已被汗水浸湿湿透了。

刚刚不知为何，他竟从鸢鸟那双猩红眼眸中，感受到变换了数个人间，就好像经过了数个轮回的诡谲感觉。

这种诡谲之感，让他刚刚竟是有些着迷之意，便是好似再多看上一会，那么立即就会被那些流转不休的轮回之路，给拖拽进去，入了那死循环当中，永世不得超生。

鸢鸟飞到石汕面前。

瞧着石汕不过是淡淡简单说了句，“起来。”

纵然石汕有万千思绪和不愿意。

他仍是想都没想，一个骨碌直接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身体，极为恭敬地瞧着鸢鸟。

哪里还有半分身有残缺的模样？

十一瞪大了眼睛，啧啧称奇。

他从未见过如此迅速的起身。

鸢鸟瞧着石汕，淡淡道：“入我门下...”

之后鸢鸟全然不顾石汕大病初愈，又遭受了它一顿毒打，根本无心听进去它在说些如何，单单是站在原地就已经让他全身上下的精神气尽皆耗尽的强弩之末，只顾着自己在那讲述它门下规矩。

结果就连十一都听得有些目瞪口呆。

规矩茫茫多。

连不可顶撞祖师，祖师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对这种霸王规矩都掏出来了。

鸢鸟这一说，一直说了差不多一宿时间。

全都是些于它百般便利的规矩。

期间有数次，石汕差点站在那便睡着了去。

结果待得最后鸢鸟总算是结束了它那一番便是十一听来都昏昏欲睡的长篇大论，石汕还以为总算可以睡觉休息的时候，鸢鸟一句话，直接给他打入了地狱之下，鬼门关边上。

徘徊不前，游移不定。

“三日之内，将我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统统默背下来，三天之后，我来检查，本鸢大度，准许你期间出错五个字，如若不及，那后果我劝你好好掂量掂量，本鸢在这可以向你保证，保证你到时候会爽到不能呼吸。”鸢鸟说完之后，根本不理呆若木鸡，如丧考妣的石汕。

直接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山洞，不知又去了何处逍遥，又做什么坑害人的谋划去。

而石汕在这一瞬间，只觉什么困意都没了。

石汕在瞧见鸢鸟走了后，立即想也不想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十一面前，哭天喊地道：“神仙老爷，你可要救救小跛子，我还年轻，连小姑娘的手都还没摸过，更别提什么女人那美好销魂的滋味了，神仙老爷，小跛子求求您，帮帮小跛子吧，我可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啊。”

十一抚了抚额头，对石汕投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石汕当场哀鸣一声，晕死过去。

......

人不相逼不知前，不至绝境不明神。

......

第三天曈昽时分，鸢鸟飞回来的时候，石汕仍在呼呼大睡。

鸢鸟喂给石汕的那颗丹药，这一个余盈过去，也算是将药效彻底会散干净了。

十一又经过这两日的打坐修炼，差不多也将自己这一身状态恢复至了圆满之境。

十一对鸢鸟点了点头，示意鸢鸟大概可以走了。

鸢鸟便直接将石汕给啄醒，然后也不管石汕迷糊，是否听得到，或是听得清与否，直接了当地说了句，“该走了。”

石汕一瞬机灵。

十一瞧见如此一幕，没忍住笑了，看来日后南下的日子，有石汕和鸢鸟这么两对宝贝在，不会孤单寂寞了。

出了山洞。

一连着五天都没曾瞧见过外界是何模样的十一，竟是有些恍如隔世的诡谲感觉。

他下意识抬头瞧着东方天边，太阳升起的地方，隐隐有着一片朝阳红晕，在山巅轮廓之上，如隔窗灯火，迷蒙且迷人。

在红晕之中，渐渐一点金光乍放光亮，接着便以迅雷之速，铺满了半边天空，犹如铁骑从林间冲锋，踏遍山河，转瞬即至。

十一拿出堪舆图，简单查看了一下行进路线，最终指着差不多是东南方向道：“那边。”

石汕和鸢鸟自然没有异议。

尤其是石汕，此时的他正满心焦急地琢磨着鸢鸟那晚上都说了些什么，现在时日过半，他全都用来呼呼大睡，哪里有功夫去思考鸢鸟到底说了些什么，最终他思来想去，唯有脑子一片空白是能想得到的，剩下的，就真不剩下什么了。

之后。

两人一鸟。

一路南下。

启程了。

之前在赶往这座石头山时，十一一行是脱离开了去往观水国的官道驿路，而现在主要的行进路线，还是再走回官道驿路之上。

如此南下之行不至于太过绕远，大体上还算是在行走直线。

沙漠之中，尤其是烈日炎炎，头顶顶着一轮红日前行，最是折磨人。

甚至这中间所感受痛苦，当真不亚于是在上刀山和下火海。

从石头山出来之后。

鸢鸟便教给了石汕一门简单的武修法子，名字也很简单，但也很诡谲，叫做塑形体。

十一从未听说过，也从未在哪本大陆功法大全之中，瞧见有过记载。

不过此功法最为独到之处和好处是，修行者无需刻意调整呼吸，也无需刻意摆好古老架子，只不过是需要在行走之时将正常走路的姿势换成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六步为一轮，只需如此循环往复。

又是六步走桩。

同十一之前修炼十一剑诀之时，那种走桩略有不同，仔细瞧去，好像每一步之间，都更加像是在模仿。

模仿某种山中妖兽走路的步伐。

起先石汕还扭着性子不答应，说这般环境天气，单单是行走就已经是极为考验和折磨人的事情了，现在竟然还要他自己给自己加压，更加折磨自己，石汕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要是早知求仙问道，是这般折磨人的事，那他当初宁愿选择守者那小驿站不出来，什么报仇不报仇的，统统抛诸脑后去。

所求便是，做个咸鱼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不会如今这般生不如死不是？

结果在鸢鸟一句威胁之语下，石汕纵然是有万千不愿，也只得强压着心中恐惧，耐着性子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