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李铁柱目露惊恐,猛然一口精血喷出,虚空受身,踏虚生力,强行扭转其身体,但割肉刀依然从其左肩肩膀处齐肩而过。倒是万幸,小命无恙。
厨子的怒吼声紧接着便从虚空传来,“卓疯子!厨子定要拆了你的万世传承!”音浪越来越远,只留下虚空中几点泛着金光的鲜血,鲜艳刺目。
卓青眼睛猛然朝会场一角黑暗处,凝眸而视,一股森森然的杀意迸发而出,但只维持了一瞬,便消失不见。
而卓青身旁的福平安此时却双手抱臂,瘦小的身体抖如筛糠,那一瞬,福平安只觉他如坠万世寒冬,身陷白骨血池,再无生还之理。
卓青又剧烈咳嗽了好几声,阴沉着脸喝道:“阿九,去拿无根果!”
灰衣小厮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但卓青眼神一厉,灰衣小厮立即躬身抱拳道:“是,主人。”随即便向十一掠去。
......
柳剑南眼睛一亮,一狠,一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在这短短转瞬间,他竟看到十一抱着他日后大道修炼所需的炉顶之物,突兀出现在了他面前。十一面色如病态苍白,修为直接跌落到了筑基之下,身形都已是站之不稳,明显是修为暴涨后,又施了禁忌术法才产生起的后遗症。
柳剑南心念转动只有两次。无根果和彩蔷薇,现在当得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天道赐缘,良机转瞬即逝不可失。不然天道立转无情,定要受不过考验者雷劫噬身而亡。
“弱者不配追天谈道!所以,你只能做我之大道的踏脚石!”柳剑南身后悬剑立起,双手掐诀,悬剑立化万剑虚影,划虚空而过,直斩十一而去。
十一面露凝重,一把将彩蔷薇甩之一边,三尺锈剑也悬立于身前,然他真元气力皆耗尽,已是力竭,正是一口真气提不上来之际,他如何掐诀施术法?
要死了么?
爹,娘,孩儿对不起你们,无以报家族恨。
十一凄笑一声,反洒脱道:“快走吧,小灾星。”
三尺锈剑哀鸣,在虚空兀自颤栗不停,竟自行刃尖倒转,迎风其上!
彩蔷薇心如刀割,但手上动作却是不慢,一缎七彩绫罗,立即旋转化圆,将十一笼罩其中,缓缓轻唤道:“昔有公子舍命救蔷薇,蔷薇无以为报,今日便让蔷薇也看护一回公子。”
她好歹也是花谷仙子,能与各大宗门翘楚一较天高地下的百花蜜娘彩蔷薇!
三尺锈剑只一柄,悬剑斩下有千万。锈剑哀鸣声愈盛,无力回天。
但万剑斩下时,却尽皆被七彩绫罗所挡,剩下唯一一柄真剑,也早让三尺锈剑迎上缠斗,无法脱身。
这时一直心处这边的老妪,沙哑着声音突然惊喝:“蔷薇!你在干什么!速速取了无根果,我们离去。啊...!”
“桀桀,老花子,你两次无视于我,真当我不杀你?乖乖化为我烙阴幡的怨魂吧!桀桀桀...”
老妪接连两次中招,也发了狠,“蔷薇!你莫要忘记我花谷谷训!不然为师定要你受宗门极冰禁室之刑!”
彩蔷薇凄惨一笑,轻唤道:“姥姥,请恕蔷薇大逆不道。公子现在需要蔷薇。”
柳剑南面色阴沉如水,一同低喝道:“蔷薇,你可知他是何人?他是杀人如麻的大恶魔头,是宵小楚门人榜之上的恶徒,是天下各大名门正派点名道姓要追杀的乱臣贼子!你定要护着他么?你可知你如此做,是将你花谷置于何地?!”
彩蔷薇美目潸然泪下,只看向她面前被七彩绫罗所保护起来的人儿,轻音喃昵,“纵使立于骨林血泽,与生界正道万世对立,死后永坠冥府地狱,永世受那业障之火炙烤灼魂,再无轮回之机,蔷薇,也定要护着他!”
“你!”柳剑南气急,他是剑宗百世难见的天之骄子,彩蔷薇对他熟视无睹也就罢了,他自信定会有一天凭借一身才华修为,让彩蔷薇芳心暗许。
然而他大计还未开始,彩蔷薇便对他如面恶仇不说,竟还当着他的面如此袒护一个被世人尽皆唾弃的大恶魔头,这让柳剑南如何接受?
他自负,所以他也定要十一死。再抢那大道仙缘也不迟,这里难道谁还能比他还要近水楼台又受苍天眷顾的?
大概是没了。
柳剑南双手剑诀闪动如花,悬剑分一化七,分色赤橙青绿蓝靛紫。
柳剑南轻喝一声,“虹剑七分,剑诀九转,七剑下天山!”
彩蔷薇美眸杀气一闪,直接横立于两人中间,两条长满经济倒刺的碧绿花藤却突然从其袖间射出直抽柳剑南而去,“蔷薇蔓藤!”
奈何柳剑南腾转挪移的行身术不弱,蔷薇蔓藤几次划空如匹炼,蔓藤鞭影绰绰,但抽动间却总是擦其身而过,是算作游刃有余游浅滩,只身片叶不沾身。
与此同时,那悬立于虚空之上的七柄虹剑,终蓄势而成,接着一道又一道的剑光虹芒,尽皆向着七彩绫罗球斩落而下。
彩蔷薇面色如常,立神凝眸,对这七彩绫罗球的防御丝毫没有担心之意。
反倒是娇叱一声,两条倒刺花藤脱手祭出,在虚空中旋转相交、缠绕,竟化作一条长有漩涡尖刺的花藤毒龙,大口张开,一口向柳剑南所在之处咬去。
柳剑南难看脸色未消,因为刚刚他七剑尽皆落空,甚至连道印痕都未斩出,而悬剑反倒被那自动护住的三尺锈剑缠绕而住。
现在眼见彩蔷薇作势攻来,他只得双手一抬,一转,又掐一决,正被锈剑缠身的悬剑立即飞来,直向大口迎头斩去,剑锋所指,剑气冲斗。
花藤毒龙咬住剑身,却像是反而被制住这,翻身不得,松口不得,也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
“嗖!”
“嗖!”
“嗖!”
数道破空声,转瞬而至,是刚刚已有退缩之意的捡漏者。
苍珏一马当先,迅速落下,急道:“蔷薇,你难道为了这么个大恶魔头想以一人之力独抗如此多正派修士不成?你若是为了他身上的无根果,那大不了从他身上翻找出后,无根果我送予你,到时我帮你护着无根果,我看谁敢抢!”
剩下几人落下,却是连话都没有一句,直接无视掉苍珏,手中灵器齐祭出,轰向那颗七彩绫罗球。
彩蔷薇不禁心生绝望,萌生死志,哀叹天公不作美,又挂着凄婉心中碎碎念叨一句,姥姥师恩,蔷薇只得来世再报。
但彩蔷薇手中动作,却是愈加狠厉起来,“谁动他,我杀谁!”
胸中有侠气,女流也可一夫当关!
那颗七彩绫罗球本就是彩蔷薇被花谷赐下的本命灵器,或攻,或守,或是变化万千,本就如臂驱使,再加上经自己丹田真气温养多年,使用起的威力也大的离谱。
众修炼者几次灵器或斩,或砍,或砸于其上,每一次都也只能轰出个淡淡凹陷而已,随即便又完好如初,光晕流转。
倒是彩蔷薇,一口接着一口鲜血喷出,脸色愈加苍白。原来彩蔷薇将她本命灵器所受攻击,全部转移到其赤身之上。
彩蔷薇很快也摇摇欲坠,眼看地修为尽失,只是心中对十一那份恩情执念,使得彩蔷薇仍是不愿挪开脚步半分,不愿向后退让半步。
彩蔷薇这惨状,让苍珏和柳剑南心疼之余,对十一恨意也是愈加升腾。像他们这样道心向上,大道为前之人,并不是很懂十一以何种迷魂术法让蔷薇仙子如此死心塌地,舍命相救。
但总归是实力至上,他们也并不需要计较太多,有了结果,那便够了。至于过程如何曲折,如何不尽如人意,很重要么?
彩蔷薇纵使花谷仙子,实力、地位、资质皆与这些大宗门子弟持平,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现在四手又同气连枝,她如何能胜之?
不过彩蔷薇倒是不会死,最多是灵器尽毁,修为大损而已。这种伤势对于一个散修来说,可能登道之基会就此断绝,但对于花谷仙子这种注定高人无数等的金娃娃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日后辅助些天材地宝,总也会再修炼回来,最多现在多难受些罢了。
七彩绫罗球一被轰开,十一一定会死,至于无根果最终会花落谁家,那谁也不好说,到时候一定又是一场舍生夺命的血腥争夺。
十一在七彩绫罗球中神念也感知的清外面所发生之事,尤其是彩蔷薇一次又一次的吐血出来这种事,他感受的最为清楚。
他此时牙呲欲裂,胸中有烈火,堂堂男儿郎,何时窝囊到需要一个女人护其左右的地步?
大丈夫人生在世,当得是立于志气之前,立于女人之前,纵使会死,那又如何?
十一双手不断掐出一个又一个玄奥复杂的手决,口中也辅以一些晦涩难懂的口诀,周身那些破败的气势,竟再一次凝聚起来,就像是从废墟中重新拔地而起的恢弘巨建,单凭气势便足以震慑四方。
灰衣小厮早已来此,但他并未立即出手,他比在场这些人要知道的多一些,比如说白十一是那个人出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就算从厨子手上死里逃生之后,因为爆真增气丹负效用而实力大损,也绝不会弱到任凭几人轰击,甚至还被一个女人护其左右的地步。
灰衣小厮算得上是谨慎小心之人,同样也算配得上绝情男人几字来形容,尤其是在他眼中,外界任何人或事,都也比不得门主卓青的一声咳嗽来的重要。
所以哪怕这彩蔷薇是门主新收小师弟福平安的命格之人,又哪怕这彩蔷薇现在已是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被人围攻废了修为去,也是无动于衷。
好在总归是有人在意彩蔷薇的。
苍珏愧疚道:“蔷薇,对不住了,日后苍珏必定到花谷负荆请罪。”
彩蔷薇不屑一笑,对于苍珏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句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实是再适合不过。
只是彩蔷薇不是那心狠毒舌之人,这不屑笑容,便是她能做出的最大恶感了,远比不上厨子那种粗里粗气的粗口汉子。
苍珏咬了咬牙内心有挣扎,但还是指挥道:“大家听我指挥,一同出招攻击我所指引之处,再只需一击,便可打开这七彩绫罗球。”
柳剑南立于人前,脸色阴沉出水,不过他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他实力不济,在这些人来之前没有打开呢?
“无根果我可以不要,但里面的人,必须给我。”药千道摸了摸手中一根怪异无比的树杈子,裂开如枯枝木的嘴,如树皮磨牙般沙哑道。
柳剑南微眯起眼来,暗自打量着药千道,他心里有些犯嘀咕,到底这个药千道是不是知道白十一身上的秘密,所以才会如此说。
七彩绫罗球摇摇欲坠。但还没等这些强盗匪徒再加一力,七彩绫罗球却如莲花绽放,自行打开来。
跟着一股冲天气势从中悍然而起,犹如蛟龙出海,震慑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