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书生就只能独自过来同家中父母告知他要远游的消息，再回去寻她。

所以才有了村口那番踌躇不安的言论，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四人落座后。

元大伯开门见山道：“青娃子，我问你，求学路上，你是怎么走的？”

青蓝书生不敢有任何隐瞒全部如实作答，只是话说完后，其余三人，包括二牛都很是奇怪，怎么完全没有狐妖什么事？

二牛毕竟是真正的孩童心性，心里头藏不住事，而且人妖殊途之类的事，他也知晓一二，所以有些急，当下便想询问。

只是被眼疾手快的十一以笑言拦下，说要好好听听，这就是前车之鉴，日后待你再走这条路时，就不可再犯类似错误，一定要比你的青蓝哥，走得更稳更顺畅才是。

二牛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一点十一早就瞧出来。

闻言之后纵然心中再有如猫抓，或是火燎之急，都耐着性子对十一道了声知道了。

这让十一瞧着他时，愈发觉得惊奇。

元大伯立即以长辈口吻，将二牛这点“坏事”苗头给掐了去，“你们先别说话，听青娃子把话说完。”

青蓝只说就这些，再没有了。

元大伯凝眉，“青娃子，你怎么落榜的？”

青蓝先是眉头一跳，眼皮也跟着一跳，然后才支支吾吾道：“就是落榜，才不如人？”

十一觉得好笑，这也太不会撒谎了。

起码也要说个发挥不好，考题太难，又或者考官故意刁难之类的，就你这么干巴巴的两句话，便是我们这些不谙科举的外人看来，都是漏洞百出。

果然元大伯立即一拍桌子，横眉倒竖，“青娃子，才两年不见，你去外边走一遭，别的没学会，难道就学会了撒谎？长胆子了你？”

青蓝书生被吓了一跳，哭丧着脸，赶紧将主考官偷换考试卷的真相说出来。

显然以前小的时候没少被元大伯如此吓唬。

只不过他这般真相真是...还不如之前说假话来得实在。

对于第二番话，十一其实听得出不像是假话，相信那位元大伯也能够瞧得出，因为青蓝书生的害怕和惶恐，做不得假。

退一万步说，若青蓝书生真能将假话说到如此登峰造极之境，那他今日也无须坐在这里，再陪他们兜圈子了。

谁料元大伯怒气更盛，接连拍了三下石桌，“青娃子，你讨打！考官大人擅自更换考卷，亏得你能想出这种谎言来，说谎都不会过脑子！”

青蓝书生连连举手作发誓，说他要是说谎就让他天打五雷轰，以后再同圣贤书没有半点缘分。

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这般誓言不可谓不重，这就相当于是断了一个修行中人的未来大道。

元大伯这次将信将疑，“那你是如何得知的？若是东窗事发，那你也绝不可能落榜才是，若是没有，以你一介穷书生，怎么可能熟知如此内幕？”

十一闻言后，眼睛一亮，随即神色一肃。

就在刚刚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个错觉在脑海中凭空闪现，怎么好像这位元大伯已经熟知了所有事情内幕一样？

不然怎么几乎句句都问到这青蓝书生最不愿回答的问题上？

青蓝书生语塞，哭丧着脸，不知该如何作答。

但奇怪的是元大伯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打算追究此事，而是忽然间神色疲惫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青娃子，回来就好，功名利禄始终都是身外物，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去见你爹娘吧？去吧，去见见你爹娘，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话毕便挥手赶人了。

青蓝书生显然熟知元大伯的脾气，赶忙作揖行礼，然后逃也似的赶紧跑出了这座凉亭。

十一这才问道：“怎么不直接问？”

二牛也好奇地瞧着元大伯，刚刚大伯气势好凶，别说青蓝哥，连他都给吓坏了。

元大伯摘下酒葫，仰头灌下一大口酒，转头瞧着二牛。

给二牛瞧得毛骨悚然，如坐针毡，极为不自在。

半晌，才答非所问道：“二牛是块修行的好材料，不该埋没于这个村子的。”

十一点了点头，这话他是认同的，但这和刚刚那青蓝书生惹上狐妖孽债，有什么关系？

但不等十一询问，元大伯便恢复了往日那邋里邋遢的糙汉子模样，嘿嘿一笑，询问二牛，“二牛，大伯问你几句话，但是你得保证，今日大伯问你的话你谁都不许说，连你爹娘都不许，行不行？”

二牛明显有些迟疑，但又怕元大伯生气，只敢小心翼翼问了句，“连爹娘都不许说啊？”

元大伯伸手一拍头，“你就说行不行，墨迹个啥？”

二牛不敢触霉头，只好点头。

元大伯嘿嘿一笑，那表情尽显奸诈二字，然后一把将自己的酒葫递过去，“二牛啊，想不想喝？”

这次二牛倒是没迟疑，满眼放光的飞快点头。

给十一瞧得一愣一愣的，这都什么和什么？

怎么这么像是人贩子要拐卖小孩的画面？

十一忍不住问道：“前辈，你想要收他为徒？”

元大伯摆了摆手，示意十一先稍安勿躁。

他自己则瞧着二牛举起他那酒葫，仰头喝了一小口。

然后一瞬小脸通红，整张小脸都皱起，紧接着一口酒液全都吐出。

大张着嘴，其小手放在嘴边不停扇动，“呸呸，大伯，这是什么啊？这么辣。”

元大伯哈哈大笑，快意之至，大声询问道：“二牛娃子，大伯问你，你想不想修行仙法，成为书上所说的那种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山上仙人？”

二牛满目憧憬，“当然想啊。”

元大伯又问，“那你能吃苦，愿意吃苦吗？”

二牛原本那股勃勃冲劲，就如同是有人给他当头浇下一盆凉水，一下子就垮了，“啊？大伯，是不是很痛苦啊？要不...”

原本他想问大伯难道就没有那种既不用吃苦，又能让他成为能够飞天遁地的仙人的神仙法门？

但他在瞧见元大伯那即将暴怒的模样后，很是识趣地点了点头，小声道了声，“能的。”

元大伯顿时笑意满满。

十一只觉叹为观止，也有些乐呵。

好像以前四哥就是这样，天资极好，却不喜修行，最后还是爹以威逼利诱之，才叫四哥浪子回头的。

但元大伯接下来一句话，他就再也乐呵不起来。

只见元大伯又将酒葫推过去，让二牛小酌一口，但这一次不许再吐出来，二牛不敢忤逆，只得乖乖照做。

然后元大伯便在一旁道：“那大伯就给你找个神仙师父，教授你修行，你觉得坐在你身边的神仙老爷，怎么样？”

十一大惊，这都什么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