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办公室，扑面而来，一股清冽的气味。

季霖煜迎窗而立，如一棵青松绿竹，宛如在冬日。

温如言走过去，状似无意的盯着她的侧面看了一眼，好一幅深刻而把令人印象极深的五官。

他转过头：“……”

相对无言片刻，温如言垂下头，盯着病例看了一眼，随手拿来，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最近如何？头还痛吗。”

在温如言对面坐下，季霖煜轻笑：“比之前稍稍好了一点，但是，于事无补……”

于事无补，什么意思？

这男人说的话挺深奥。

“你最近有没有喝酒？有没有抽烟？有没有喝浓茶？我之前叮嘱你的，你有没有做到。”

季霖煜伸出手指，纤长而白，轻轻的揉了揉额头：“最近赴了一场朋友的约会，没办法，被朋友逼着喝了一杯，不算多。”

温如言蹭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随手将笔甩在一边，圆珠笔在桌子上转了一圈，最终停下。

她盯着对方死命的看了一眼，生气，生气，还是生气。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不能抽烟，不能喝酒，难道你当我说的话，都是废话吗？我是医生，你连一个医生的话都不肯听，你还想治病？”

温如言越说越生气，控制不住情绪，她知道这个男人若是听了，不抽烟，不喝酒，这偏头痛比之前效果一定好很多，自己开的药虽然都是综合药物，不至于伤了脾胃，但是效果不错。

“不好意思。”

季霖煜感受温如言有些烦躁的脾气，率先开口。

温如言向他走去，绕到他身后，缓缓的自口腔中叹出一口气来，并非真想生气，只是一个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男人，又如何能治好他的偏头痛？

“你别动，我帮你……”

说着，温如言轻轻地伸出手指，缓缓的按着季霖煜的穴道，脑袋两旁的穴道可以减轻偏头痛的痛感，这样会让人舒服一些。

手指如此轻柔，仿若无物，在自己的太阳穴两边缓慢的按着，那么舒服，那么熨贴，仿佛一只温柔的手，在自己脑门上来回浮动。

天色逐渐黑暗的夜色如此浓郁，温如言下班了，一个人走在路上，心里想的是各色心事。

自己一个人终究是要习惯的。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回到公寓，她缓缓的躺在床上。

不知是过于疲累，还是因为心绪繁多，过不了多久，她竟然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上班，医院闹呼呼的，乱七八糟的围着很多人，温如言走过去，还没反应过来，早已有人一拥而上，其中一个人推着她，又吵又闹：“就是这个女人。”

温如言愣了一下，他们是谁？

还有几个人举着摄像机，在自己的头上来回晃着。

其中一个女的嗓子很尖锐，大喊大叫，又哭又闹：“大家都来看看，就是这个无良的医生，她害死了我奶奶，我奶奶本来身体挺好，就是因为她，就是因为这个女医生……”

温如言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旁边的小田螺不知从哪里蹿出来。

小田螺走过去，一把推开女人，拉起温如言往前走：“你们就是一群疯子，看来你完全不知好歹，你奶奶的病，要不是我们医生花钱给她治，她不会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你，你这个无耻的女人，是你把你奶奶给气死了，竟然还在这里胡闹。”

温如言被搞糊涂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转过身去看着小田螺，小田螺本来不想说，看见温如言倔强的眼神，知道瞒不了，反正这件事情早晚她都会知道，只是这番心，一定会被伤的凉透透的。

“那位奶奶，昨个晚上吃了安眠药……死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我们也不知道，早上过去的时候，那位奶奶早就没了呼吸，吃了太多的安眠药，救不过来，一大早的人就去了。”

温如言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刚才又喊又叫的女孩子，是那位奶奶的什么人。”

小田螺冲着那女人的背影呸了一声，十分不屑的：“就是一个神经病，一个疯子，非要吵着嚷着找你算账，还说，是你的原因，导致她奶奶突然被气死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良心的人，我跟你说温医生，是你菩萨心肠，所以才会出手救她奶奶，要不然她奶奶早就死了。”

温如言摇着头，不想再计较这些，人已经去了，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才是，在这里胡闹，死者死了能心安吗？

自己是个活人，不去计较这些，但是，作为这位奶奶的孙女，从小被奶奶捡回来，不懂知恩图报也算了，还在老人死后在这里胡闹，她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难道在心思里，当如别人一般，就是一头白眼狼？

身后的女孩子仍旧不依不饶的又喊又叫，看见温如言被他不理睬，所幸使出了泼妇的招数，将鞋脱掉扔出去，紧接着又躺在地上，又是蹬又是跑，非常狼狈。

表情却装得哀伤至极，近乎绝望，她盯着温如言，尖着手指，又是笑，又是骂，看上去像疯子，但是言谈举止，更像一个指控别人做错了事情，一味只知逃避的小人一样。

“你是这个医院的医生，就是一个无良的医生，你昨个到底在我奶奶身上用了什么药？然后就我奶奶突然去世，我告诉你，我奶奶今年活了60多岁，快70，从来没生过病。

当初来你们医院，你们医生可说了，小事一桩会好的，怎么如今我奶奶突然过世，你们连个说法都没有，好好的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连命都没了，你们就不是医院，你们就是屠宰场。”

小田螺忍不住，往前跨出一步。

“我警告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温医生是你胡说八道的人吗？你也不摸摸你的良心，当初你是怎么对待你奶奶的？

要不是温医生看不下去才出手相助，你奶奶早就死了，是你在你奶奶的床头，又是打又是叫又是喊，又是骂，你对得起你奶奶吗？还有脸在这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