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

沈清宁很有些紧张，但也不敢不听，释心微微叹息，低声说道，“施主会是大翊的救世主，大翊即将要面临的是灭顶之灾，贫僧只能言尽于此。”

泄露天机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想要帮助百姓也只是有心无力，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将这话告诉他的有缘人，希望沈清宁能够襄助。

沈清宁的身份自然逃脱不了这份责任，只是还是询问一二：“这灾，是天灾还是人祸？”

释心没有吐露太多，只是暗示的念了一句佛。

沈清宁明白了，是天灾。

知道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是不易，沈清宁没有再过多逼问，忧心忡忡的离开，暂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可不告诉别人，凭她一人之力，不可能救得了黎明苍生。仔细地琢磨了几日，某天，沈清宁惶惶的告诉轩辕言，自己昨夜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天之将倾，百姓流离失所，许多人都没逃脱得了这场天灾。她说总觉得这样的梦太不吉利，希望轩辕言防备一些。

若是旁人定要好好地安抚，让她不要多想，轩辕言却认真地注视着沈清宁的双眼，并不轻看她所谓的噩梦，真的要他的人有所防备。

他的处理方式让沈清宁安心。

只是没有安心几日，没有等来天灾，却得来沈南飞忽然病重的消息。

他的病来得太快了，撒手人寰的时候沈清宁堪堪赶到，连他最后一句话也没能说上。自己也明白，这并不是意外的结局，可她还是很难以承受。

老天要收的人，哪里能留得住呢？

感受到沈南飞逝去时没有遭受多大的痛苦，是猝死的，沈清宁还能略得安慰。只是略得安慰，还是把自己哭得昏死了过去。

失去血亲的心痛和满身满心的疲惫感，叫沈清宁清醒过来又睡着，迷迷糊糊的做起了梦，梦到过往的种种，甚至还有记忆深处的后娘，和她那个便宜妹妹。

这一辈子什么都不一样了，她本该满足的。可沈南飞为什么不能像上辈子一样活着呢？

不知过了多久。

她心灰意冷地从梦境中挣脱，却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人见她醒来，又哭又笑，叫了一声，“小姐。”

不记得多久没见了，但沈清宁还是很快把人认出，“杏儿。”

杏儿和小巧都是她当初忠心的贴身丫鬟，两人生的又讨喜，沈清宁不舍得磋磨她们的青春年华，早年将她们去了奴籍送回家里。

杏儿成婚多年，面容早脱去以往的稚嫩，多了几分沉稳和成熟。不像巧儿嫁的太远，又不是沈相府的人，她还是切切的回来要伺候伤心欲绝的沈清宁。

主仆两个相见，自是有许多说不完的话。沈清宁还是不愿杏儿回来沈府伺候，“你都已经消了奴籍，嫁人生子，何必要再来做奴婢，你若是想念我，多来看看就是。”

杏儿眼眶热乎乎的。小姐永远都是这样关心爱护她，这辈子都是她的好小姐。见沈清宁实在不愿，她才不提伺候这一茬，转而提起了自己的女儿。

沈清宁疼爱杏儿，更愿意疼爱她的女儿，切切准备小礼物要送给她，见了人，却有些发愣。

杏儿的女儿年岁很小，不过七八岁，杏儿解释，“这是二娘，她姐姐前几年得病去了。”如今提起都还有些伤心。

潘二娘看上去小小的，眼睛却格外的大，看着人的时候，像是一只小动物，让沈清宁的心都化了，对她更为的怜惜疼爱，将人拉过来嘘寒问暖。

潘二娘虽有些怕人，但被教得乖巧懂事，又被沈清宁亲近，很快和她亲热了起来。

有杏儿的陪伴，沈清宁恢复心情的速度快了许多，生死有命，沈南飞这辈子也不能算不值得。

轩辕言暗暗放心，见沈清宁之后还想要去拜访杏儿家里，便亲自准备了好些孩子爱吃的零嘴儿和用得上的布料作为礼物。

杏儿很高兴她能走得出来，更是热情的招待，潘二娘见到她便乖巧的凑到怀里，一口一个‘清宁姨’。

沈清宁捏捏潘二娘软嫩的脸蛋，下意识打量起了潘家。

杏儿的运气还不错，潘家也算是小康之家，叫她心里舒坦许多，只是当见到杏儿的婆婆马氏时，她悄悄的皱起眉。

马氏知道沈清宁的身份，对她笑的那是十分的热情灿烂，只是转脸就对杏儿呵斥，“你看看你，还能做点什么事，贵人来了，你就不能把家里收藏的好茶拿来？用这些陈茶沫子招待贵人，你也好意思！”

杏儿呐呐的要去取别的茶叶。其实手里的茶叶也不差，习惯了马氏的挑剔作难。

沈清宁拦住，“不必了。我和杏儿相识那么多年，不在乎这些。”还望马氏能分辨得出亲近远疏。

马氏果然是个明白人，不再多说什么，稍稍退避。

沈清宁亲自喂潘二娘吃好吃的糕饼，小孩子就没有不喜欢甜食的，她拿着一块小心的啃食，明明是喜欢的，却吃着吃着全都吐了出来，沾染到沈清宁的身上，脏污一片。

沈清宁还没说什么，马氏恼火的叫骂起来，“一个两个的赔钱玩意，怎么连东西都吃不好！脏了贵人的衣裳！”

潘二娘又害怕又是真的难受，整张小脸都皱着，好不可怜。

沈清宁心里疼爱，看着马氏的眼神冷冷的，叫她渐渐收了声，吭哧的，“我还是把二娘抱走吧，您和卢氏好好说着……”

说着便要把皱着小脸的潘二娘拉扯开，沈清宁发觉她的态度不对，像是要藏着掩着什么，立即把潘二娘抱进怀里，“我不嫌弃二娘，你走吧，这里我和杏儿会处理。”

马氏不愿意走，沈清宁更察觉古怪。伸手就为潘二娘把脉，脸色沉着，询问，“她这样吐东西有多久了？”

杏儿面露担心，微微叹气，“已经有好几日了，但娘说这就是小孩儿太娇，很快就会没事的。”

沈清宁冷笑，盯着满头冒着虚汗的马氏，“二娘这分明就是中了毒了。看起来，下毒的人还就在眼前。”

杏儿像是被雷劈中，不可置信的看着潘二娘，又看着马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