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得离门最近，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夹着鼻子。

“这老大娘怎么回事？”我摸了摸幸免于难的鼻子，好奇地问道，“还有你刚才提到的刘晓芳又是谁？”

格日勒没再敲门，转了个身就要离开，我和小胖连忙跟了上去，就听格日勒说道：“刘晓芳是李四凤的儿媳，三十多年前，刘晓芳嫁给李四凤的儿子后一直没有生养，李四凤因为这事在村子里没少被人说道。

而这李四凤又是个要面子的，怎么甘心就这么被人说了去，于是回家后就把气全撒到了儿媳刘晓芳的身上。”

其实格日勒说的这事在农村商根本就算不得是稀奇事，毕竟在老一辈人的观念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别提这事还是放在三十年前。

“可是这跟我们的任务......”

我话刚说了一半，小胖便立马警惕地问道：“什么任务？”

我马上改口道：“没有什么任务啊，我的意思就是这事和周敏有什么关系。”

小胖显然不信，追问道：“你少他妈在那糊弄人，你这人一说谎就脸红，你看看你现在的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

我摸了摸滚烫的脸，睁着眼睛说瞎话：“有么？我怎么没觉得有多红。”

就在我和小胖你一言我一句的时候，格日勒又兀自说了起来。

“那是刘晓芳嫁进门的第四年，小夫妻俩依旧没有动静，李四凤闲言碎语听得多了，性子也越发的古怪了起来，经常有事没事就回家来挑刺。”

从格日勒的讲述中，我和小胖了解到李四凤的儿子早在二十八年前就去世了。

而他之所以会去世就是因为和李四凤大吵了一架跑了出去，好巧不巧那天外面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李四凤的儿子经过一根电线杆子的时候正好被雷给劈中了，等人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被雷击中，死相自然是极惨的，而这死相越是惨，李四凤对刘晓芳的怨恨就越是深。

毕竟一个人最难的就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所以即便儿子是因为与自己争吵才跑出去的，李四凤还是觉得这一切的导火索都是刘晓芳没法生养，刘晓芳才是害死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

不过更巧的是，就在李四凤的儿子死了一个多月后，刘晓芳居然发现自己怀孕了。不过当时的医学条件有限，谁都不知道刘晓芳肚子里的孩子究竟几个月了，而这也进一步的加重了李四凤的疑心。

“你的意思是，李四凤不相信刘晓芳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家的种？”听着格日勒的娓娓道来，我问道。

格日勒说：“在一起四年都没怀上，这自己丈夫刚一没立马就怀上了，是你你不觉得蹊跷么？”

“你这什么比喻？”我嘴角一抽。

格日勒便又说：“我就是为了让你代入一下，以便更好地理解李四凤当时的心情。”

“我不想理解。”我直接拒绝了格日勒的“好意”。

格日勒见我冷着脸，便继续说了起来：“不过呢，这孩子确实是李四凤的儿子的，刘晓芳将孩子生下来以后，村子里的人都说这孩子跟他爸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理所当然地说道：“那不就结了，既然村子里的人都这么说了，李四凤还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格日勒说：“大家说过大家说，可这李四凤不这么想啊，她就是觉得大伙儿都是面上捡她喜欢的说，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格日勒所说的倒也不假，毕竟很多时候人们往往会因为旁人的看法而忽略了事情的真相，就像李四凤对待刘晓芳怀孕这件事一样。

“不过就算李四凤真的对这个孩子再怎么不喜欢，也总不至于拿孩子撒气吧。”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小胖忽然说道。

“那倒是没有，只是有一次李四凤带着这孩子去亲戚家拜年的时候，光顾着和人唠嗑，就没留意着孩子，直到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她才知道孩子掉进河里去了。”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问道：“那这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格日勒说：“还能怎样，等人赶到的时候距离孩子摔进河里都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三四岁的孩子又不通水性，当然是就这么被淹死了。李四凤一路哭一路叫地回了家，看了她几年脸色的刘晓芳一听这事再也冷静不了，拿起菜刀就要跟婆婆拼命。”

格日勒说起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惋惜，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个不曾真实发生的故事。

“后来呢？”我对后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好奇得紧，紧追着问道。

格日勒说：“后来啊，后来当然是被街坊邻居的劝下了。不过刘晓芳这几年就指着这孩子活了，怎么可能轻易走得出失去孩子的阴霾，半个多月后的一个晚上，刘晓芳趁着李四凤睡着以后偷跑出了家，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结果自然是不用说，本就是一心求死的人，死亡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就这么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李四凤先后失去了儿子，孙子和儿媳，当然，儿媳的死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更或者少了个人在她眼前添堵，她心里反倒舒坦了不少。

就这么一晃许多年过去，李四凤走哪都是一个人，性子更是怪癖得很，常常因为些鸡毛碎皮的小事和街坊邻居的拌嘴打架。不过这个村子里的民风还算淳朴，都念在她无依无靠的份上，不与她多计较。

“可我们刚才一路问过来，大家对李四凤的态度似乎并不像是不想跟她计较。”我回想起刚才的情形，觉得并不是我的错觉。

格日勒听我这么问，便说道：“这也正是我这次过来的目的。”

我怔愣了下，问道：“难道你们的业务还包括调解邻里关系的么？”

原本还是面无表情的格日勒一听这话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当我是居委会大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