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事情到得现在。
蛮鸡也渐渐有些雏形,了然于胸了。
关键在于。
他刚刚同这只老黄狗,既见生死地捉对厮杀了一番。
而且最终他们两方是两败俱伤的惨淡结局。
这就很能说明许多问题了。
其一便是老黄狗身后,碍于某种规则,已经没了所谓的队伍存在。
不然菩桀就算是再不拘小节,也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放弃任何一个可能还存在潜在作用的帮手。
其二便是这位十一,对那位菩桀,重要之至。
不然申屠老狗不会在明知自己不敌的情况下,仍选择如此不顾一切地阻止于他。
如此来看,事情似乎已经很明了了。
申屠老狗同他一样,同处绝境,他根本无从选择。
那么反过来说。
菩桀同善男的处境也一样,甚至比之善男,还要差点。
他们两个也无从选择。
再退一步而言。
申屠在善男和菩桀的谋划对弈中,原本所该定立的位置,应该是同他势均力敌的位置上。
就算是修为仅有天极境的人族修士,那么至少也该是位杀力巨大的人族剑修。
同他有相抗衡的资本才对。
但现在事实上是。
申屠虽有伤他的资本。
但这个资本明显还不够。
他们两个远远无法达到相互公平对立的局面上。
这本就不合乎情理。
原因在于那位菩桀圣人不是一个会赌“万一”的存在。
其做事向来以完全准备,滴水不漏而著称。
可是现在菩桀圣人却并未因此派出更多筹码来阻止于他,这是什么意思?
岂不是说菩桀圣人,本身已经陷入到了某种赌局之中,所以不赌也得赌了?
菩桀明显是在忌惮着什么,才不敢如他这般如此明目张胆的越“矩”行事。
换言之。
真正出了他所不知晓的问题之处,便是这方天地了。
这座菩引小洞天,显然并未站在菩桀这边。
反而是站在了一个限制菩桀的位置上。
其同菩桀,相互对立。
这样这些诡谲而又不合理之事,也就都说得通了。
那么再退一步说,善男给他画的“充饥大饼”,不说已经完全实现,可至少一半左右,还是有的。
想到这蛮鸡几乎想要狂笑。
所为“天助我也”,也就是这样了吧?
既然大家都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又没有更多能够保障的后手。
那他还怕什么?
所以这会蛮鸡反而放下心来。
同时也将原本那摇摆不定的要杀十一之心,终于是坚定了下来。
......
千年未曾有过的,天命循环无薄厚。
......
这会。
蛮鸡一步一步向十一迈步而去。
若是不看地上仍有沾染了鲜血的鸡毛狗毛一大堆,蛮鸡的卖相也着实好看不到哪去,那么这几步步伐,就已经算足够优雅了。
至于十一。
他就这么仍保持着原位,静静凝望着它,没想过要奋起反击,或是仓惶躲避。
一个是打不过。
这只蛮鸡的真实修为如何,十一不知道,而且他到了这方天地后,这方天地所给他的种种特权,似是因为在上一方天地,对于十一“跳下生路”这一举动颇为不满,毕竟这方天地的真正主人的初衷,并非是要他真的寻到出路所在。
所以,这会也一起收回去了。
所以,这会十一无法伸手掌控灵气,随手驾驭剑气,包括那以手分裂湖泊一事,一样也只能在梦里再想想了。
所以十一现在就同一位修为尽失的可怜虫,相差不多。
反正是比之凡俗,都还要不如。
他也无法再透过作弊的方式,去悄悄查看这只蛮鸡的修为如何。
但不可否认,一定会比自己高就是。
再往坏了想想,那就是不是高出一两个小境界那么简单,而恐怕会高出整整两个大境界。
那么如此想来,这蛮鸡想要杀自己,估计也就是随手一个术法神通的事。
另外一个,就这么被一只鸡给吓跑了,那也太丢面了。
对于这只蛮鸡的杀心,十一已经足够清楚了。
而且他更加明白,蛮鸡对他的杀心之重,想来是事关生死,亦或是大道是否会成为“断头路”等等。
所以根本无法再用好处或是一些云遮雾绕的“充饥大饼”来诱惑,进而改变。
何况那只蛮鸡对于此地,包括那两位相互对弈的天地圣人,甚至包括对于他自己,统统知晓的明显比他还多。
那么如此岂会不明白,这会十一其实已经,再拿不出什么来了?
如今局面,对于十一而言,无异于是那局中局的死局之所在。
后路皆废,前路无途,他就如同一只被雄狮给盯上的年幼受伤麋鹿,似乎除了惊慌失措外,没什么别的好办法。
蛮鸡看到十一如此,不屑一鸣,“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忌惮,而不敢再杀你?我不是那条蠢狗,你的虚张声势,对我没用。”
十一摇了摇头,眯起眼眸,咧嘴一笑道;“不说那些我不能知道的,你肯废如此大劲和心机前来杀我,至少说明你很重要,我也还不错,所以至少也该让我知道我会死在谁的手上吧?”
蛮鸡对此到是没选择藏着掖着,冷漠道:“蛮鸡,蛮荒圣境大妖之下,第一。”
十一一边在心里搜寻着蛮鸡这个名字,一边又胸有成竹地笑道:“还少说了点吧?”
蛮鸡脚步一顿,一双鸡眼中露出丝丝怒意。
这次他本没打算多话,那条名为申屠的老黄狗,却为其拆台道:“蛮荒大妖?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五座天下都知道你蛮鸡早就已经背叛了蛮荒,成了那陈善男的走狗,也就只有你,还活在这种大梦里不愿醒吧?”
申屠的话似乎触动了蛮鸡的逆鳞,叫蛮鸡蓦然转头,死死盯着老黄狗,双目通红,嘶鸣一声,“你给我闭嘴!”
申屠双爪瘫放在地上,无所谓道:“那就来杀了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蛮鸡好几次都想回头,但好几次都悬崖勒马,最终停下了。
申屠不屑道:“你当然不敢,你杀了主人的替身傀儡,或许因为你在陈善男那里立下大功,你还有一线生机,可你若是胆敢杀了我,那就是自寻死路!你很清楚,你根本没有逃命的机会!”
申屠傲然道:“这就是规矩,凭你还没资格坏!”
蛮鸡深吸数口气,没再继续搭理申屠,而是转身便继续向十一走去。
再同申屠在这个点上说下去,也没意义,因为最终会输的,依旧是他。
毕竟这个申屠,他虽然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可事实却的的确确如申屠所言。
他还没这个胆子坏了规矩。
毕竟他如今所做这一切,同申屠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想要活着,而申屠则不在乎生死。
他们所站的立场,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
蛮鸡打算将憋在胸中的一口闷气,全都撒在十一身上。
他走到十一身边,高高扬起左爪。
奇怪的是,他明明比之十一矮了极多,这会却在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在望着十一,道:“可有遗言?”
十一抬头望天,像是在那自说自话,根本没将蛮鸡放在眼中,缓缓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也有足够多的理由,但我还是想再试试,如果我猜的不错,以你现在的处境,同我实在是没什么区别,既然大家都是在刀尖上求活,也就没必要说那么多虚头巴脑的话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