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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八十一章 明里暗里皆是局

作者:提笔安天命 字数:5501 字


......

世间本无书与路,唯有心意之坚也。

......

当初少年还在九曲黄泉当中,又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甚至比之以往,还要好上许多。

但十一对于自己身体的那些凄惨遭遇,还有九曲黄泉中,直接穿过九天之隔降下的那场猩红血雨,或者说还有那些莫名其妙就长了血肉的白骨游鱼,还有走在往生桥上路过的张婶子和刘大爷等等好多好多的事情,少年都不知晓。

少年能够知晓的,也不过只是一直到最后,那场猩红雨都下完了,才醒过来时,菩桀忽然轻声传入到他耳边的那几句话而已。

然后他便隔空隔界,却是面对着面地瞧见了那位一袭长白衫的儒家圣人。

那时候,少年心下终于是恍然之余,这才对那儒家圣人,笑着点了点头,还摆了摆手,最后躬身施了一礼,讲说了那句“圣人好”的礼敬之言。

再之后,他便莫名其妙的出来了。

至于那位儒家圣人,最后是何反应,作何思考,自是不得而知。

他从九曲黄泉中出来时,压根什么都没问。

少年自己心里明白,知道自己没死,甚至连那双腿都还没坏,那便是天大的福分,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只要不是那些必要做的事有了不得不解决的阻碍,少年都不会太过在意。

心大的很。

再回来时,又回到了原来那个有着血池的地下洞窟之内。

少年好奇。

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然后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洞窟如何。

只不过也没什么好瞧的,除去自己脚下所待的这个石池子,很像是被横着切开的心脏之外,其余的地方,大都是黑,就是有那么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也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头而已,算不得什么宝贝,何况颜色又不好看,就是收敛起来,回去拿给阿彩显摆,都显摆不起来。

唯一能够让他感兴趣的,也不过是在这个心脏形状池子底部昏迷过去的付南,还有就是,在那池子旁边那具还有着些许晶莹光泽的白骨。

倒不是说那些晶莹的光泽,是宝贝,而是那具白骨的姿势很是怪异,站在心脏池子边上,深处左手臂来,伸手指天。

好奇的少年还专门绕着那具晶莹白骨走了一圈,自己也做了做那动作,再顺着那具白骨指向的方向,抬头瞧去。

当然什么都不会瞧得到。

与其他那些早已是如同将要化灰枯骨无异的灰色人骨相比较,那具周身还散着晶莹光泽的白骨,显然有点鹤立鸡群,格格不入的意味。

在十一想来,这具晶莹白骨的主人要么便是才陨落在这里没多久,要么便是生前是为极为厉害的某位仙家大能,只是不知为何憾死在了这里,怅然而终,肯定还有着极多心愿并未完成,要不然就是那个憾死的原因,有些让人气愤填膺,或者喉咙发堵,不然那么一副向天问公道的姿势,也肯定摆不出来。

十一更倾向于后者。

少年一步跳进那个由不知名石头雕刻而成的池子中,走到付南身边,拍了拍他的脸,又简单查探了查探他周身气机流转还有身上经脉之类的,这才发现,付南整个人简直好得不能再好,精力充沛,气息悠长,尤其是气血,饱满至极,一身修为不退反进,“真气盈满犹欲要溢出”,这是即将要突破的征兆!

显然已经是没事了。

至于为何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少年猜测可能是因为之前在那永络沙漠之中,为了使得二人活下去,拼了命的对抗那只沙地黑甲蝎王,导致付南的真元和那些被称之为本源的精气神,消耗的太过恐怖,结果为了自保,便下意识进行了识海自我封闭。

现在只是还没从那自我封闭的状态下恢复过来,这才导致其一直昏迷到了现在都还没醒。

或者还有着别的什么原因,就如同他自己,醒来的时候不在付南身边,而是诡谲无比的进了九曲黄泉不说,身边还有菩桀莫名其妙的告诫和叮嘱。

所以,不也是一样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凡是踏足在这条没有回头路可言,也没有一马平川可言的修道之路上的通行人,谁还没个自己的秘密了?

实际上少年并不知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尤其是他也不过刚刚从九曲黄泉中醒来,而且醒来之后便立即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底之地。

对于地上外界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少年自然是不得而知。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付南,从肩膀,到脸颊,希望能将他拍醒了,不然这么个地方,不管怎么瞧,都像是那种“此地不宜久留”的地方,自然不能多待了。

只是拍了几次无果之后,少年才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只得让自己充当了那么一回“守护门神”。

然后百无聊赖下的他,只得是不停地向四周瞧去,又仰头瞧了瞧二人头顶,以及脚下等等,希望可以借此寻到从这诡谲无比的黑暗地方出去的法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

除了黑,除了在瞧到头顶那些兀自流动的泽地泥浆时,觉得惊讶好奇和头皮发麻感之外,什么都没瞧出来。

然后怎么都放心不下付南的少年,干脆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付南身边,开始好奇地摸了摸自己重获新生的腿。

对于自己这双腿是“重获新生”这一点,少年到底还是知道的,毕竟当初那种非拼命不可的环境下,他其实已是同那燃烧寿元无异了,而且一双腿也早不知多久便没了知觉,打从那时起,少年便明白,多半是废了。

只是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九曲黄泉,或者说那个菩桀老爷爷会给了他这么大一份惊喜。

讲些实话,少年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拿不起”的那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然后十一没来由得就想起了他自己第一次进入九曲黄泉时所发生的事来。

那时候他站在往生桥上,四顾茫然,周围还有着那些如同化了形的天地大道在他耳边阵阵不休,当时他就觉得心头好像有着春雷炸响,一次又一次,震得他晕晕乎乎的,差点就倒在了那。

后来同样是菩桀帮了他一把,告诉了他那句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忘记的话,“大道就在脚下,走!”

少年其实是信的,因为他除了这个,实在没有再能信的了。

打从能记事开始,少年便一直都在努力寻求能够成为自己未来出路的法子,翻了那么多书,自家父母亲也为自己请了那么多来自于山上的仙师大人,然后少年自己也是该求得都求过,该信的也都信过,可最后结果如何?

所以,少年这才踏出了那一步去,然后在那面“荣华富贵”镜前,他才有勇气向左横移了那么一步。

就那么一步,他才算是被真正的“改天换命”,真真正正地去了那“十载数”的命数之咒。

泱泱书香院,煌煌槐树花。

其实少年到现在,都还对着这些小事,记得清清楚楚。

十一忽然就想念书香院中的那颗一夜开花的老槐树了,还有老槐树边上的人和鸟。

只可惜,世事无常啊。

少年摇了摇头,再往后的事,他到底还是有些不愿想。

况且,当下还有要紧事。

然后他便从方寸物“大嘴”中,又将那份永络雷泽的堪舆图给取了出来,摆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瞧,凝眉愈深。

实际上他们这个苦命二人组自打进了这永络雷泽之后,这一路上过来,无不透露着诡谲之感。

少年瞧着堪舆图上的形势走势,心思如麻,忽然就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实在是念想的多,到头来全都是无用至极的废心思,比如那并不存在的永络沙漠,再比如那更加不应该有的无数沙地黑甲蝎。

是的。

不存在和不应该有。

其实付南那句话虽是无心之语,可总归是无意间讲出了句实话,永络雷泽,到底不是永络沙漠不是?

实际上早在少年第一次摊开郝掌柜赠予他的这份永络雷泽堪舆图时,少年其实便发现了这个问题。

只是他碍于身旁付南心境,生怕付南会直接因此心境崩溃,影响到他以后的大道修炼,所以少年才一直都将事情隐瞒了下,并未明说。

后来他之所以又决定重新走回那条九死一生的路,倒也不全是那个方向就一定是出口,但那个方向却一定是最快的出口。

所以,实在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那时候当他第二次打开堪舆图时,忽然就从堪舆图上发现,这一切,本就是个死结。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全缠在了一起,早去晚去实际上意义不大,因为总归会有“那一天”的。

至于出现这一切理由目的,其实其实那位儒家至圣先师,到九曲黄泉中去寻菩桀的时候,便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好在,二人还算是命大,到底是活了下来。

换言之,直到现在他们才算真真正正地进入到了那永络雷泽的地界中。

瞧着就如同是在做着春秋大梦,面色安详的付南,十一忽然就想到一个极为荒唐的问题,那便是以后在永络雷泽的这些天里,他若是再继续和付南待在一起,到底是在照顾于付南的心境不稳,还是在无形之中坑害于付南?

少年抓了抓头发,不明白这个问题作何解。

毕竟这年头好心办坏事的例子,可不在少数啊。

要知道他自己便是那世间最大的“扫把星之属”,若是将付南这个本该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的无辜之人,无端拉进来与他一起遭罪,其实真要是以少年自己的本心,是不愿的。

可命运这个东西,有的时候,真的很奇妙,当然也足够恼人,少年虽然很多都有些想不明白,可大体上也知道一些事,比如说,他现在已经就和付南的生命线,命运线,包括气运线全都缠绕到了一起。

分不开,理不清。

这就是少年能够从那永络沙漠中活下来之后,得到的名为“天降责罚”的奖励。

就很像是那传说中的“私定终身”,已经不是他想要分开便可以分开的那种一厢情愿的事了。

少年不想这样。

真的一点都不想这样。

这就像是他无端走在大街上,偶然间瞧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子。

他不过是表露出了些许想吃的意味,还并未决定是否要买,那位摊主便不管少年愿意不愿意,直接不由分说地塞给了少年一份,还不要钱。

少年想还,可那位摊主却是一溜烟的跑远了,还是那种他自己就是想追,也追不上的远远而去。

结果他是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

吃也不是,不吃还不是。

你说烫手不烫手?

或许对于一般人而言,这么一串“糖葫芦”算不得什么,可少年打小便经历过那些“横眉冷对千夫指”的事,还有“天下熙攘,为利来往”的恼人事,对这中间的头头道道,到底还是有些接触,虽然不深,可也明白些浅显的道理。

比如说,有些事,还是一点都不要沾染的好。

因为到头来,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甚至还会变成个什么恼人的“隐疾”,缠身上,一辈子都洗刷不掉。

若少年还是个寻常凡俗,这点“小问题”,自然真就是小问题,便是如同人身上的某一根汗毛,算不得啥。

可他现在毕竟是踏上那条一往无前,不能回头的上天路,是要过那长生桥的,那这点“小问题”可能当下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越是这样的“问题”,那以后所引发出的心境漏洞,便越是如同天上破了窟窿。

可能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抓了抓头,正不知所措的少年,忽然转头发现,自己身边的付南不知道何时醒了。

也没说话,就躺在那,瞪大了眼睛,就那么愣愣地瞧着他。

少年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醒了还不走?时间很多吗?留在这里养膘吗?”

连十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这么“尖酸刻薄”了?

付南仿佛瞧着鬼魅一般瞧着少年道:“喂!十一,到底是你真元识念用过度最后烧了脑子,还是本公子?”

付南没起身,但同样没好气的瞧着他。

在这一瞬间,十一一下惊醒过来。

然后就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知不觉,便有浑然忘我间。

少年再不敢托大,连忙端坐起身来,默念了好几声小时在那些修行书籍上看见过的道家舒心静意的道号。

不管用。

他又不是个修道的,能管用到哪去?

最大的用处就是,此时付南瞧着他的眼中,那股子“十一你是不是真有病”的意味更浓了,吓得付南再也不敢装死,连忙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然后“噔噔噔”地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指着他说道:“喂!十一,你不会是...来真的吧?当时不是我用飞剑来拦住的那只大蝎子吗?也没见你出手啊?你不就跑跑路,咋啦?你还用脑子跑路啦?喂!你可别吓本公子啊!在这么个鬼地方,还要和一个迷失了心智的人待在一起,肯定鬼都不愿意啊。”

付南实际上将信将疑。

但不可否认,他确实瞧出了十一的不同。

与他昏迷之前,所瞧见的那个虽是满身黑气缠绕,可依旧有着一颗血红的赤子之心的少年,到底是判若两人。

就好像此时少年的那颗赤子之心,被人以什么东西给遮蔽掉了一般,只怕是这才是付南反应如此巨大的原因。

少年只觉心境更乱了,这种被人故意种下“心意”的事,少年虽然不太懂,可现在这种“坏事”所能造就的结果,他已经再清楚不过。

只是知道归知道,他还是没什么好法子去坏了这些“仙家大手笔”,只能是尽量恪守本心硬抗罢了,至于能够抗住多久,就是少年自己也不知晓。

于是他又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别吵吵,想想怎么出去先!”

然后少年便伸手将手放在腰间方寸物“大嘴”边上,紧接着手中便凭空出现了三把造型古朴的玲珑飞剑,只有三寸长短,正是付南那几个“压箱底的宝贝”。

然后他直接扔给付南道:“给你,就剩这三把了,另外那三把,当时因为情况紧急,根本没时间往回捡,你要是实在舍不得,也可以自己回去再找找看,咱俩最后直接就到了这,应该不算远。”

少年起身,也不搭理付南是不是回答,直接凭借着直觉向左手边走去。

洞窟出口有三个,分别是头顶上的泽地泥潭,可对于二人来说,太高也太难缠。

他们可不是什么天境大能,能够在泽地泥浆之内,还能逆流而上的。

再不就是一左一右,各有一个乌漆嘛黑的幽深洞窟,就好像二人此时所处的位置,是一片巨大的通道之中,两边可能都是活路,至于能够通向哪,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付南双手接过那三把飞剑,眼中有黯淡之色一闪而逝,然后便大大咧咧的将之前所有想法全忘了,转身快步追上少年,又开始了那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式的胡吹海吹。

付南的心思倒也不难猜,毕竟十一是在那种九死一生的情况下,还能救他命的,即便是坏,可再坏能坏到哪去?

听着身边这位付家二公子,就好像才经历了一场“春宵一刻值千金”,压根不是什么才从“鬼门关”回来的絮絮叨叨,十一真觉得,是不是所有的富家公子都有这种没心没肺的毛病?

难怪世间那么多的富家公子,有七八成都属于那种很欠揍的货色。

瞧瞧自己身边这位,不就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