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繁體 | 加入收藏 |
我要当作家 我要当编剧
第四百三十三章 渐见未明末渐来

作者:提笔安天命 字数:4460 字



......

空有宝物在身前,身前却无掬宝物。

......

化身为血鸢的蓬迦,大难临头时还不忘嘀咕了一句,“老家伙向来深谋远虑,横贯千万年的事都能叫他算计个八九不离十,该不会连这都算计在内了吧?若真是如此,那他故意放在这里的两个自认不俗的后辈,岂不是就...成了为掩人耳目的炮灰?”

蓬迦转过头,满目同情地瞧了一眼玉诰仙人和掌灯人,然后说了一句叫二人疑惑万分,不明就里的话,“说不准,说不准啊。”

最后蓬迦再转回头来,瞧了一眼远处那位年轻道人,满眼俱是不情不愿,“啧啧,大难临头,到底还是自己的小命当紧,哪还顾得上你们死活,老家伙是好算计,可我凭什么就一定要信他能如我愿?...臭牛鼻子老道士,真是便宜你了。”

随即。

血鸢腾空飞起。

蓬迦也不知是好心还是歹意,在这时候还以心湖嗓音向掌灯人和玉诰仙人二人传音道:“你们两个,自求多福。”

然后便直接抛开已至重伤之境的掌灯人和玉诰仙人二人,向盘坐在广场一边的年轻道人飞去,一路之上,竟是任何防御术法和防御法宝都未祭出。

但凡波及到他的剑气和业火风暴,在触及到他身上之际,竟是半点摧枯拉朽之势未起,反倒是同他身上的乌黑毛羽相互碰撞,发出一阵阵的火花四溅之相和金铁交鸣之音,然后风暴消散,剑气蹦碎,蓬迦却毫发无伤。

反观留于原地,因为身受重伤而不敢随意乱跑乱动,就只敢硬抗这道风暴肆虐的掌灯人和玉诰仙人二人,就没了蓬迦这么好的气运。

在那道剑气和业火风暴交织来临之际,二人不敢私藏,不敢托大,更来不及暗骂上蓬迦几声“忘恩负义和过河拆桥”,便赶忙手段齐出。

百手挥弈迅速祭出,在半空中便直接分拆开来,化为一页页其上画有各自棋谱的书页,然后每张书页之间,又由棋谱顺序相互排列,有些像是将每一页的棋谱化作一整块大棋局的其中一小部分,然后组成一座巨大的防御阵法,将玉诰仙人挡在其后。

棋子与棋子之间,有气连通,连通成线,像是编制起了一张疏密不一的大网,只不过大网中的“大漏”之处,仍有一道瞧不见的透明屏障,用来阻挡这道强绝风暴的肆虐。

风暴奇快,几乎在大网编成,便已至,大网之上用来编织连接所用的黑白棋子,一瞬间便有极多纷纷爆裂,化为粉末。

瞧那速度,只怕无须几个呼吸,这张大网便会被这风暴给冲出一道巨大豁口,最后兵败如山倒。

玉诰仙人猛吐一口猩红鲜血,脸色一瞬间煞白一片,毕竟是自己的本命之物受创,身为主人能够不受伤,才是怪事。

不过玉诰仙人还是一位极擅符箓一道的道家炼气士,且玉诰仙人在玉诰宗内,地位颇高,故而其方寸物之中所私藏符箓之多,寻常炼气士少有能比肩者。

当然这所代表的并非只是玉诰仙人道法修为有多高深莫测,更多还是代表着他财力雄厚,将书写在符箓之上的符箓篆文抛开不谈,单单符纸和符笔还有朱砂印泥这些,便是一笔笔叫常人想都相像不到的天价开销。

就比如说玉诰仙人所祭出的最为普通的黄色符箓,其符纸看似是同寻常凡俗人家所请神灵所用的黄纸相差无几,实际上并非如此,他所使用的符纸是道家炼气士符箓派中排名第三等的上好符纸,名为神人呈法纸,换算成灵石这种各阶炼气士通用财物,那单单一张至少都需要数千枚上品灵石,关键还是有价无市。

可见玉诰仙人的财大气粗和不计后果。

在其将所有符箓祭出之际,那漫天符箓堆积在一起,堪称是密密麻麻、如见金色繁星的壮观景象,即便是圣人们瞧见了,也不由得纷纷侧目。

这就好像瞧见了一座座金山银山直接被不计数量和后果的丢出去,可能连个喜庆的声响都不曾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名副其实的花钱打水漂,还是暗流的那种。

当即便有数位圣人泛起诸多心思,琢磨这位看似不起眼的小家伙,是不是某位同道中人的座下弟子,在此地历练来得。

但凡是明眼人就都能瞧得出,此刻的玉诰仙人不过是强弩之末,大灭之下的强撑而已,撑不住多久。

若是如此,那么当下这种情况是否要略微施展些手段,搭救一下,也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毕竟这也是一份不可预料的善缘之属不是?

但犹豫到最终,仍是无人选择出手,倒并非是自顾不暇,而是都选择了自扫门前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这份善缘有多深厚,又要向后横贯几千年之久呢?

掌灯人相比较于玉诰仙人,就少了那么一分阔绰气,但其壮观之相,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同样极擅神魂之道的花语柔看来,她自己在掌灯人那个等级修为上,可没这么大一份气魄。

只见在其祭出的魂笼灯内,第一时间便有无数冤魂争相冲出,那时候风暴还未席卷至近前,然后这些冤魂不顾自己是否会魂飞魄散、就此彻底消散于天地间,再无转世轮回之机,齐齐张开满是幽冥腥气的锯齿大嘴,集体张牙舞爪地向那道强绝的风暴,疯狂扑去。

然后死伤无数。

但纵然是如割麦子般,一个个的迅速倒下,或是直接就此消散于天地间,连个痕迹都不曾留下,仍是前仆后继,当真堪称是源源不绝,若非此刻在场众人大部分都自顾不暇,只怕当真会有一分悲壮之感,在诸位圣人眼中慢慢显现。

只可惜这些放在世俗之中明明是叫无数炼气士或是纯粹武夫所疯狂追捧的天材地宝或是灵宝之流,放在这里就如同是一张张脆弱薄纸,在那道剑气纵横和业火漫天的风暴肆虐过后,纷纷蹦碎爆裂,几乎是半点作用不抵。

二人如今所作所为包括所露出表情都如出一辙,都先是睚眦欲裂,然后根本来不及心疼自己珍藏多年的家底在顷刻间挥霍一空,如今到底还是小命要紧,家底没了还可以再积攒,可若是为了那点微薄家底再把命丢了,那可真就什么都没了。

于是二人赶忙将各自的本命之物施以精血加持,护在身前,拼死抵抗。

此刻的二人身形颤抖,脸色惨白一片,本就是重伤之境的他们如今更是伤上加伤,只怕连强弩之末的凄惨境地都难以形容。

可再瞧那股强绝风暴,却如海水倒灌,遮天蔽日,没有穷尽。

无论如何,他们二人都绝无可能抵得过这次风暴肆虐。

最终的结局也只能是被风暴划过,形销骨立。

反观蓬迦。

仍是一路缓缓前行,悠哉悠哉倒是谈不上,应对自若倒是绰绰有余。

这股足以叫在场圣人,一个应对不小心便会身受重伤的强绝风暴,打在他身上,就好像不过是春日里的一阵春风拂过,不仅毫发未伤,反而还会叫他有种有女子在为他揉肩捶腿之感,舒服的很。

蓬迦一路飞到年轻道人身边去,还待他开口表明来意。

年轻道人便先微抬眼帘,先是缓缓站起身来,瞧见是蓬迦后如见喜事临门,又眉开眼笑,“蓬迦圣人来此,有何贵干?小道道法不高,修为不实,算术之法又学艺不精,恐怕实难解蓬迦圣人心中疑虑啊。”

蓬迦一下子气得不行,如此造人调侃还不能还回去,打不得骂不得,这给他憋屈的。

一个瞪眼还回去,只能摆出一副,“你再说一遍试试看?”的凶厉模样,实则如何...仍是值得商榷。

年轻道人又展颜一笑,伸手一掸手中拂尘,摇头晃脑,如讲历史,娓娓道来,“现在想起道人我,是不是心中疑虑抓心挠肺,困扰许久不得解?需要我推演一下天机未来,还是机缘福泽?还是面对如今局面束手无措,所以不得已之下想要求助家师?”

蓬迦有些不情不愿,但碍于眼前形式不利,自己又不擅那法,不得真想却又需要未来明途,只得闷闷道:“算是都有吧。”

年轻道人笑意更浓,“家师喜游历,如今未归,去向何处,无人可知,我这徒弟说是最亲于家师,深受他老人家器重,衣钵尽传,实际上....不过是他师父老人家闲来无聊解闷用的...地位不高,名声不显,给人欺负了,还真就只能忍着受着,至于...”

年轻道人说着便要声泪俱下,给蓬迦表演上一出苦情戏。

蓬迦对此自然不耐,何况这年轻道人和他师尊都是一副如何模样,他不说是最清楚的那个,也能够明白的八九不离十,苦情戏?骗骗小十一这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还差不多。

于是蓬迦扇了扇翅膀直接打断他的话,“行了行了,本圣现在来于此,就已经表明了诚意足够,可不是来听你倒苦水的,不然倒是也不无不可,将这也算作诚意之一,如何?”

蓬迦眼睛一亮,一副你继续说,尽管说,说多久都无妨的皎洁模样。

本还欲要滔滔不绝的年轻道人,一下子闭口不言,正襟危坐,道:“私事且过,正事为先,岂能颠倒是非黑白?”

蓬迦没好气地“呸”了一声,“直说便是,剩下的那些,想说也憋着。”

年轻道人捻起一副兰花指,竟是唤起一副女子嗓音,道:“真是天地第一等的绝情郎。”

蓬迦面无表情,但其周身,那股子被他强行压下的杀气,愈发明显,“是想死,就别拐弯抹角的,我成全你便是。”

年轻道人眼神幽怨。

蓬迦面前忽然出现一枚散发着玄黄之气的土黄色珠子,“不想死,你的。”

年轻道人瞧见后,终于是脸色凝重起来,这次连客套的“圣人”二字都省略掉,直接以“蓬迦”称呼,“关于日后之事,你是不是知晓些许...?还是被某位大圣人亲手给丢过去,真眼瞧见过,亲身经历过?”

蓬迦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故意装傻充愣,在他面前拿捏架子的年轻道人,“张僭,臭牛鼻子老道士教导你如此之久,难道就只教了你溜须拍马和颠倒是非?”

名为张僭的年轻道人手中突兀出现一支黑杆红毛的小锥,凌空划了几道,组成一个奇怪的图案,既不是道家符箓派所用符号,也不是某种承载重力的文字。

但蓬迦在瞧见之后惊异问道:“张僭,你连阴阳家的看家本事,都有涉猎?”

年轻道人浑身散发着君临天地般的圣人威压,淡淡道:“阴阳家,算术家,其实还包括法家,皆出于道...”

年轻道人说到这忽然闭口不言,任凭蓬迦询问也都无动于衷,他伸手掐指,开始在那演算不停。

他口中开始不停喃昵着,“不对,不对,不该是如此模样,不对,这也不对...到底是哪种预料?是哪一方圣人所下预言...?”之类的话。

张僭神色越来越凝重,一身圣人威压自由而发,不受控制,扩散到身旁四周,将四周空间都带起淡淡扭曲,也由此印照出在众人身旁四周之处,有些不寻常空间波动。

只不过此时的蓬迦将那枚散发着玄黄之气的珠子又收回了自己拿座新开辟出来的神魂世界中,然后他自己也神色凝重地瞧着年轻道人在那演算天地未来,对于此事,实际上他比年轻道人还要迫切许多。

所以谁都没曾发现空间之处那些细微的异动。

年轻道人越来越沉浸其中,掐指之时所用的算术之法,所发出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几乎都要到了沟连天地,集整座天地之力来推演的地步。

利弊相依。

看似声势浩大,叫人骇人听闻,实则年轻道人张僭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也要远比寻常人多得多。

这也导致张僭开始浑身颤栗,一头浓密黑发迅速发白,面容也急速衰老,就好像在这一瞬间,他所经历的时间,早已过去了不知几个几千几万年了。

这座问道阁口的大殿之上,同时上演两场震撼于天地间的莫大术法,偏偏还不相互干扰,互为天敌之属,只怕也唯有在诸位山巅圣人手中,得以活灵活现。

最终。

年轻道人收诀收指,默默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儒圣庇护。”

蓬迦露出古怪神色。

一位正统到不能再正统的道家掌教,一张嘴竟然念叨佛号,还要儒圣庇护,这不是离经叛道,欺师灭祖,是什么?

张僭各施一拜,像是拜了两座天地,这才睁开眼来,神色复杂地瞧着蓬迦,“你给我开出的条件是很高,叫我无法拒绝,可涉及那桩不为人知的秘案,我也只能爱莫能助,空有宝物在身前,身前却无掬宝物,难哉,难哉。”

之后。

无论蓬迦如何以言语甚至性命威胁于这已至苍老之相的年轻道人,他都不再言语,也不再搭理蓬迦一下,对于蓬迦这百般威胁,也都像是选择了默认,无动于衷。

最后蓬迦眸中有怒火如炙,可偏偏面对这油盐不进的年轻道人又有种叫他未来茫茫,大雾弥漫,瞧不清身处何处之感。

本以为已渐见清明的他,又开始浑浑噩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