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俗修道,一辈求心向道,但凡有砥砺疑问不信之嫌,道心便是一朝崩殂,不可谓是不可悲不可叹啊。
再说阿彩,从阿彩被邱楚子一把拽飞到天一边,时间大概过了有个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阿彩的身形才渐渐由一个天边小点,慢慢放大,回来了。
只是阿彩周身气机越发不稳,整个人似乎是被暴涨的气机修为给撑大了一圈,就像是拔苗助长般,甚至混乱不堪,隐隐有着爆体的倾向。
阿彩的糟糕状况让邱楚子混乱的灵台有了一时清明,也面露一丝无奈,幽幽一叹,“你这又是何苦?明知是必死,又何必...”
邱楚子再也说之不下,也不知是在说他自己渺小可怜,还是在说阿彩。
再看其脸,却已是泪流满面,伸手像虚空微微一抓,阿彩那直冲幽深坑洞的身形,便被强行带在了邱楚子身边来。
然后施了个禁锢的法术,无奈阿彩哪怕有着前世灵魂作为辅助,也依旧差之千里,无论她如何挣脱,也不得。之后求饶,大骂,哭天喊地,总之但凡能够想到的方法,阿彩全都试了个遍,可邱楚子就如一尊铁人般,无动于衷。
阿彩有些绝望,“前辈,我家公子是否已经再也回之不来了?”
这几载过来,阿彩对于是十一的依赖,越来越浓,甚至一度到了生死相依的地步,在阿彩的小心思里,哪怕她身体里还住着前世灵魂,可在阿彩这世人格看来,任何事都不如她那苦命的公子来的重要。
如今眼睁睁看他在自己面前生死未卜,自己却无能为力,那要再高的修为,何用?
还不是该服从的命运依旧服从,该救不了的人也依旧救不了么?
那我辈修士,还向天向道欲为何?就只为走过那长生桥,然后孤寂一生?
若是大道尽头,注定愁然万千,非生非死,虽是永生,可也受尽人间折磨,那这样的大道,对她阿彩来说,不要也罢!
邱楚子缓缓摇了摇头,对这件事,他无法回答,因为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坑洞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研究这老半天,有一点他知道,似乎自己这个苦命弟子,并不是一定死在下面,这里对于修为越低的小辈,便越是友好。
怪异至极。
“我不知道。”
一个堂堂半圣,在小辈面前被看轻也便算了,却连自己的徒弟生死也都无能为力,那他这个半圣做的,也便是足够窝囊了。
可想而知此时的邱楚子内心该是有几多风雷火刃在折磨自己的道心。
“先生,前辈,求你,求求你,你是圣人,他是你弟子,你的亲传弟子啊!就要死了,你不救么?”阿彩哭喊道。
字字珠心。
“看见我这只手了么,别说是我,就是你,触之必死!”邱楚子冷冷道。
阿彩面庞呆滞,积满泪痕,无语凝噎。
邱楚子见阿彩不再一心向死,便撤了对其的封印禁锢。
阿彩脚步踉跄,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对邱楚子施了个万福,“阿彩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邱楚子那只只剩下森森白骨的右手,此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了血肉肌肤,很快便如寻常手掌无二,只是皮肤略显得白了些。
邱楚子不搭理她。
阿彩凄然问道:“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彩身上气机很是不稳,身体对她现在的修为产生了排斥反应,竟开始不间断的迸裂一些细小的血痕,连带着其身边的空间都渐渐扭曲,而阿彩也开始变得忽明忽暗,好似随时都会消失掉般。
邱楚子长叹口气,撇过头看了阿彩一眼,“你现在这幅身体,支撑不了你那点修为,撤了吧。”
阿彩紧咬着嘴唇,几次想跳却又不敢,刚刚临那幽深坑洞上方虽然仅一瞬便被邱楚子扯开了去,可她依然有种她再多停留半个呼吸就会神魂俱灭的可怖之感。
见阿彩无动于衷,邱楚子怒道:“你以为你那点修为在这有用?”
阿彩怒气更甚,杀意四起,“前辈,还请你告诉阿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凡我家公子有个什么闪失,阿彩在这立誓,只要阿彩不死,绝不会放过前辈!”
邱楚子懒得搭理她,“等你能打得过我再说,先把修为撤了,这里修为低,影响不大。”
阿彩眼睛一亮。周身气势顿时尽消,恢复到了那寻常时候的人极境修为,然后想也不想,立即向那幽深坑洞中跳去。
“回来,没那么简单。”邱楚子头疼,一把拉住阿彩。
阿彩有心想要挣脱邱楚子如钳大手,奈何修为低下而不得,“你放开我,让我下去!公子还在下面,你自己要做缩头乌龟老王八,别拉上我!”
邱楚子讥诮道:“你以为大爷愿意做缩头乌龟老王八?你下去先不说能不能救下你家公子,你自己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你怎么救?你拿什么救?”
阿彩周身杀意狂涌,可终究是砥砺不住被邱楚子放大的心间对十一的哀伤和悲痛,终于崩溃哭出了声来。
“这里隔绝神念,真气也深入不进去,连探查都做不到。”
邱楚子略微一沉吟,又伸手掐指推演一二,发现未果之后,这才叹道:“算了,待我问问庞褚,这里好歹也是他辖下的地盘,该负责。”
丘楚子嘴唇微动,一股无形波动,从其周身散发出去,然后在其面前凝成一支透明袖箭,向着竹林深处急射而去!
不大一会,那支透明袖箭便极速折返而回,停落在邱楚子面前,并未遮掩躲避谁,所以连阿彩也瞧的真切。
上面只写了五个大字,“老子不知道。”
......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尽招人等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