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层后面的走廊上慢慢升起了一个类似于露台的空间，只是看不见外面的天空，整个环境都处在一团似于虚无的星空里，虽然没有光，但夏尔依旧可以清晰地看见站在他正前方的白祁。

从他走进这栋三层小楼开始算起，这还是头一次好好打量他面前这位年轻的处长。

没错，他今天便是凭借着局里发来的派遣信前来找这个传说中在人界妖界都吃的很开的处长。据说上边之所以将他派来白祁的特别行动处，竟然还是白祁亲自下达的指令。

他有点好奇，这个人叫他来的目的在哪里。

他不说话，白祁也不说话，就这么歪着头盯着他脖子上的玉，突然就露出了丝笑。夏尔低头看去，果真那只蠢魇兽不自觉地露出了尾巴。他也好笑地揪了揪那只短尾巴，魇兽哼哼一声，抖抖身上的毛现出原形，偎在夏尔怀里轻轻地蹭着，样子看上去舒服极了。

夏尔将手覆在魇兽幼嫩的耳根后面搔了一把，轻轻将它放在地上，那只魇兽竟蹿到白祁身边，甚至还讨好一般摇了摇尾巴。夏尔鄙夷地哼了声，这小东西，他天天喂它也没见对他这么亲昵。

白祁一脸慈爱地摸了摸魇兽的头，冲它屁股拍了一把，它欢快地叫了一声，蹦蹦跳跳跑出了露台，甚至连个表情都没给夏尔。夏尔这才反应过来，一脸肉疼地看向白祁：“你养的？”

“嗯，”白祁冲他笑了下，抬手一挥，露台的正中间缓缓升上一个控制台，紧接着面前的正片星空变成了监控屏幕。

夏尔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屏幕上晃动的一个个小人像，不知白祁又动了什么机关，控制台地下又弹上一把皮椅子，里面蜷着一只暹罗猫，皮毛雪白而面部和四肢黝黑，一看就是喂养得当。

那只暹罗猫像是被人扰了清梦般靠着椅背蹭了蹭，抬起头来。可夏尔并没有听到他熟悉的猫叫声，反而听到了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嗯？怎么了，老大？”

白祁揪着他脖子上肥厚的毛皮将他从椅子上扯下来丢到地上：“睡觉不盖被子。去外面沙发上睡，我这边还有事。”

“好的老大。”暹罗猫优雅地站起身，晃晃悠悠走出露台，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了夏尔和白祁两个人。

白祁仍旧没有理他，反而是自顾自在露台上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对着控制台上的电脑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

空气中一时间弥漫着一丝尴尬，夏尔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于是清咳了一声：“白处长，你把我叫到这里来，是……”

话还没说完，白祁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面前的显示屏，把旁边并没在状态的夏尔吓了一跳，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又或者坏了什么规矩，让白祁不太高兴了。可椅子上那人除了一直盯着显示屏，就再没了其他动作。夏尔也忍不住往显示屏上看去。

监控屏幕上正在同时播放几段之前的监控，看日期是一两个月之前一直到现在的，但地点并不是同一个。

五月十五号，黄浦路珠光大厦门口有一位女士突然倒地，尔后又猛地从地上弹起，像是得了失魂症一般手舞足蹈，随后再次倒地再也没有起来。六月三十号，长安路湖岛公寓一号楼下晨起遛弯的一个大妈同十五号的那位女白领一样，突然倒地后又手舞足蹈又再次倒地不起。七月二十一号，也就是昨天，月华中路澜阳中学的一个学生仍旧同前两起案例一样，手舞足蹈后倒地不起。

夏尔紧皱着眉头盯着监控屏幕，忍不住发问：“他们怎么了？”

“你也发现问题了吧。”白祁拉了他一把，他一个趔趄却并没有倒下，而是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来，说说。”

“我也是在妖界干过一两年警察的，别的不说，任职期间首先要牢记的便是妖界实物大全。我记得有一种稀奇的妖兽，仅有人的小指头那么大，可形状却很细，能通过人类的手指进入身体，然后控制人的思想和神志。”夏尔滔滔不绝地说着。

“继续。”白祁给他递了一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来的水。

夏尔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白处长，您这儿是有求必应屋吗？”

白祁轻笑了一声：“没错，我还以为你们这些麻瓜都不知道呢。”

切，夏尔在心中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又喝了口水将瓶盖旋上继续道：“这种妖兽名叫清姬，是来源于日本的一种狐妖，属管狐，由于清姬灵压过高，在离开人体的一瞬会改变人体的血离平衡从而导致死亡。”

“不错。”白祁点点头，“看来你这两年在基层干得不错啊！”

夏尔听着上司的夸赞，干巴巴地笑着：“白处长谬赞。”

“那就走吧。”白祁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去哪？”夏尔也跟着站起来，上司都站起身来，总不能自己做下属的不跟上。

“去抓那只清姬。”

夏尔稀里糊涂地坐在车里盯着路面，努力地回想自己究竟是怎么坐上这辆牧马人，又是怎么被白祁赛车一般的车技晃得头晕脑胀几欲呕吐。

好在路并没有走多远，黄浦路离光明路只隔了两条街。

黄浦路珠光大厦应该算得上是江城的地标性建筑，而出现在监控视频中的女白领便是珠光大厦楼下汇丰银行的职员，两个月前的现场也不知道白祁现在过来还能看到什么。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啊。夏尔撇了撇嘴，紧跟上领导的步伐。

“你是不是在想，已经过去两个月的现场为什么还要来看。”未卜先知的领导背着手推开汇丰银行的大门，大摇大摆走进去。

这话不是反问，而是肯定。夏尔点点头，又想到白祁背后也没有长眼睛，于是回道：“是。我认为勘验现场的活应当在案发时就做好。”

白祁似乎是笑了下，这让夏尔感到一阵恼火。他并不在意自己新收的这个小跟班心情不佳，反而顺随着自己的心意自顾自地向前走着：“三个视频发生在不同的时间段，死者也不存在任何实质上的联系，尸检的结果是心脏病突发死亡，可这三个人生前都没有任何心脏病史，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夏尔一头雾水：“你的意思是，走访她们身边的人，能找到她们之间的联系？”

“走吧。”白祁没有回头，“这个案子虽然在人界被判定为意外死亡，但我们总不能放任凶手逃之夭夭。”

说的没错，夏尔点头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