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一定会很生气，她也知道，莫思铭真正的生气，是从来都不表现在脸上的，他分外的深沉，能体现在面容上的时候，他还是愿意去了解的。
像现在。
他深刻的五官沉默内敛，眉宇间笼罩着阴霾，好像是一杯滚烫的水，又好像平静的像是大海的海绵，辨别不出任何的情绪，深不可测的危险。
方凝玉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没有听到身边的回答，她也不敢去看他的锐利深邃的眼眸。
她怕自己看一眼，就会忍不住的缴械投降，之前的所有伪装的坚强都会在顷刻间崩塌。
“你是想要逼我离婚对吗？”倏地，他凛冽的声音再次传来，寒凉入骨的眸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沉痛：“甚至不惜要伤害自己吗？”
做出这样的事情，被人发现，校方介入检查，她会陷入众矢之的。
方凝玉垂眸，目光颤了颤，紧咬着唇沉默。
“你真是让我失望。”
过了许久，才传来他冰寒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无奈和冷漠。
方凝玉心底猛地沉了下去，感觉到身侧的阴影渐渐的远去，一点点的消失殆尽，抬首，男人寒冷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在阳光的笼罩下，她莫名的觉得有几分失落和怅然。
眼眶不觉的泛红，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直到那一抹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拿出了手机，给付庆雅发了一条短信：“付庆雅，我大概是完了。”
阅卷是在下午。
她也一直在学校的花园里面，清微微带着凉意的风袭来，却无法抚平她心底的那一份焦灼和不安。
就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病人，每日每夜的在医院里面，静候死神的降临。
等到四点多的时候，她接到了教务处的消息，在那一瞬间，她忽然间才觉得释然，原来死亡并不是最让人觉得伤心难熬的。
快步到了教务处，她刚要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莫思铭清寒的嗓音：“这件事情是我的过失，方凝玉在考前复习的时候，我有意把试题泄露给她，她并不知情。”
方凝玉的心下猛地抽了一下，猛地推开了门，站到了教导主任的面前，看着教导主任道：“主任，这件事情不关他的事情，是我想要获得名次，悄悄的去偷了试题，他根本不知道。”
“你不用为我说什么，以公谋私的心每个人都有。”莫思铭没有看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教导主任冷冷的解释。
方凝玉被他一时噎的说不出话来，咬了咬唇，看着莫思铭没好气道：“您觉得像你这样的人需要这样以公谋私吗？想要什么没有吗？”
“对，我也一直我想要的就可以得到，可也有意外。”他翻滚着怒意的黑眸幽幽地凝视着她，冷鸷的面容森寒可怖。
她就是那个例外，她想要什么，他都无条件的满足她，宠着她保护她，不忍心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却为了离婚自己伤害自己！
“那个意外根本不重要，不值得去在乎！”方凝玉看着他气的红了眼，咬了咬牙喊道。
他为什么要为自己这样的人执着，明明她就一文不值，明明她总是会给他拖后腿，她自己都嫌弃自己太过于卑微廉价，他在在乎什么！
“连一个正当的理由都没有，怎么让人不在乎？”莫思铭紧紧盯着她，冰凉刺骨的黑眸幽幽，像是危险的暗夜。
方凝玉看着他懵了一下，他这是在这里和自己吵架吗？
一边，教导主任看着他们唇枪舌剑的战斗，有些心虚的看着他们，犹豫了一下道：“那么，我们刚刚说的那个考试涉嫌作弊的事情……”
“你先出去。”莫思铭冷冷开口。
“可是这件事情确定动机很重要。”教导主任拿着手上的试卷，皱眉看着两个人很是认真的说道。
“主任，请你出去吧。”方凝玉暗沉的眸子紧紧盯着教导主任，气势凌厉。
教导主任拿着试卷犹豫了一下，最终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他们，快步离开了办公室里面，特别贴心的关上门，房门关上，方凝玉看着莫思铭正要说话，房门又猛地打开，教导主任的头从门缝里探进来，补充道：“不要砸东西，弄脏了不好收拾。”
说完，他给两个人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关上了门。
空气静默了一瞬，低气压持续弥散，伴随着锐利如刀一般的目光，方凝玉抬眸直视着莫思铭，皱眉冷冷问：“你在做什么？”
“你觉得呢？”他沉沉反问，眸光极具杀伤力。
方凝玉被他的这个问题问的好笑，清秀圆润的眸子盯着他：“如你所见，我在陈述事实，这件事是我做的，我不需要你在这里帮我说话。”
莫思铭盯着小丫头那没什么表情的脸，觉得心底的某一处似乎被什么抓了一下，好像是有什么在慢慢的脱离他的掌控，朝着某个方向离他远去。
“非要这么的生疏和冰冷吗？”他盯着她，压抑着眼底的怒火。
方凝玉看着面前的男人，心底的某一处倏地不可遏制的跳动了一下，她咬了咬唇，偏过了视线不去看他。
他低喃在乎的目光，是一把无形的利刃，轻而易举的便攻破了她本就不坚固的城墙。
是啊，他人长得帅，又有钱，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好，知道她喜欢的，也看得懂她的逞强背后的软弱。
深吸一口气，方凝玉平复了一下心底酸涩和失落的痛意，抬眸沉沉的看着他：“这件事情我自己做的，我会承担，你不用为我做什么。”
她不想要再亏欠他。
“现在就想要和我撇清关系了吗？”莫思铭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的暗沉，深邃的五官怒意越发的翻涌，紧紧攥着的手心因为忍耐微微颤抖。
“处理完这件事我就会和你离婚。”她说着，停顿了一下，看着他道：“我记得你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在这件事上，我希望你可以放我一个自由。”
放她自由？
莫思铭眯了眯危险的双眸，冷冷开口：“你和我离婚也是因为想要自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