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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随风如烟过，流于心头留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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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最后。我还是没留下，跑了。一个是没胆气，一个还是实力不够，原本我还以为只有夏茵身边的那两个元婴境，对自己的速度反倒是多少有些信心，逃跑应该不是难事。结果当时情况紧急，我竟然将那个一直蛰伏在一边的大行山元婴老修士给忘了。”
“事实上，我一直以为那个老修士的目的同我一样，并非是我，而是夏茵，而且他想要的应该是转嫁了‘无上金丹’之后的夏茵，想要趁虚而入，渔翁得利，但他没想到我竟然主动出来搅局，当然还有夏茵身边那两个元婴境，他应该都没想到，所以那个老元婴才在我转身逃跑时，直接出现挡住了我的退路。估计也是想着退而求次，能捞着多少是多少了。”
“当时情况那叫一个火烧眉毛。”
“好在我也并非是完全一无是处，就除了‘无上金丹’之外什么机缘都没有，有一次我去寻找机缘...未果，在回来的路上路过坊市，侥幸碰到一本名为燃血遁的术法，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鬼使神差的买下来，又鬼使神差地修炼，估计就是觉得自己反正修为不行，天赋也不够，谁也打不过，那能多练一些逃命的本事，那也是本事不是？关键是好能继续在这世间苟活啊。”
十一竖起大拇指，这话中听。
当初在紫竹林，邱楚子师傅就同他有过这么一番促膝长谈。
说得不是什么家国天下，男儿当自强的壮烈英雄事，而就是这般逃命的本事，还有重要性。
师傅说到这个，神采飞扬，说别看逃命不好看，也叫不出好来，可绝对要比什么“一剑破万法”和“一拳捅破天”要来的厉害！而且还是厉害得多。
你想想，日后你同别人对敌，你俩同时到了强弩之末，你的对手自知跑不过你，逃不掉，所以就只能拼命施展绝招，你想想那绝招之所以叫绝招，为啥？还不是因为要倾尽毕生所学还有一身真元，精血什么的，搞不好连神魂都要搭进去，只要一用，甭管打不打得死人，自己先掉半条命，说不定气运好了，最后都无需你再出手，只需要在他绝招术法快要成型的时候，向外跑上几步，躲过去，再回来收拾残局，不就行了？
要是碰见了你打不过的，那逃命的本事有多厉害，还用我多说？
可要是碰见了你打得过，就是死活杀不了的，你跑的快点是不是恶心也恶心死他？
所以百利而无一害，晓得不？
十一深以为然。
再说现在。
甘郄嘿嘿一笑，“结果第二天我就后悔了，哈哈哈，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到，没想到当时那般情况下，还真就只有他最管用。”
“我当时也真得是在拼命，那些好容易凝练出来的心头精血就跟不要钱的一样烧，啥心疼都顾不上了，身后三个元婴境，那还不跟火烧屁股一样？”
“最他娘的气人的是，我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跑得哪去，就四处乱窜，但在路过一座山头的时候，山头竟然突然炸开，又给炸出一个元婴境来，上来就是杀招。”
“我为了逃命，连贼老天都顾不上骂，谁能想到是真不给活路啊，没办法，情急之下，我顾不上那么多，只想着再快点，所以我就一咬牙一狠心将两滴精血合并成一滴用，浪费也顾不得，没想到还真让我误打误撞地用成了，速度又快了一成。”
“但后果就是，燃血遁过后，我的肉身肯定会崩溃，修补都修补不回来。”
“后来我一顿乱窜，结果又跑到了永络雷泽那边去，到了那之后我举目四望，全是绝望，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的融身之处，死亡山脉深处肯定不能去，外面遇见元婴境我还能逃，那里面我逃哪去？最后没办法我只得施了个分魂术，只留下一律残魂瞧瞧逃离，让大部分神魂引爆金丹，让那四个老匹夫以为我死了。”
“毕竟那时候我神魂特殊，只要我自己收敛气息，只要不是极擅神魂的元婴境老怪，肯定看不破我的真身所在。”
“但我剩下的这缕残魂还没来得及逃，就给吸尽永络雷泽去了，我当时吓坏了，觉得自己真是命该当绝，后来直到我出现在永络雷泽之内，又寻觅了好久，都不知道为啥。”
十一默默将甘郄所说的蹊跷之处都记下，不管这些消息日后会不会用得到，但多知晓一些，对于日后行走江湖，总是没坏处。
“后来。”
说到这时。
甘郄之前一通话语中的那份神采飞扬好像一下子就飞走了，只留下声声叹息。
“从后来再进入永络雷泽的那些天才弟子口中，我才知道，外面已经将我的事传得风风雨雨，怎么说得都有，说我是坠入魔道，残害人间，还有说我已经归于大妖族，彻底摒弃了人族身份，这会正在死亡山脉内围积蓄力量，憋着劲想要报复，当然也有说我被四大元婴联手消灭的，很少。”
“但你知道最叫我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吗？竟然有人说小林堂被灭即便不是我亲手动的手，也跟我脱离不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有一种最让我难以自处，说是有个我指使的魔道宗门趁着小林堂大乱之际，趁火打劫了小林堂，而且之后为了灭口封锁消息，才将小林堂上下所有人全都杀了干净，而传出这则消息的人说自己刚好在山脚，正准备回山门，才有幸瞧见和躲过这一劫。”
甘郄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讥讽，“反而是夏茵，为了死守小林堂而不退，直到小林堂已经无人再支撑，最终只得落入魔道之徒的手里，百般折磨而死，她才是小林堂的精神支柱所在！”
甘郄愈笑浓烈，最后连眼泪都出来，止不住，“我多想相信这是假的，为此我不知道暗中询问了多少个人，可是这些传闻的答案没变过，从没变过。”
十一想到阿彩，替甘郄觉得惋惜之余，就只有对自己的庆幸。
甘郄忽然沉默，低下头喃喃自语，“你说幸运？可这算哪门子的幸运？从我发现那株‘无上金丹’莲花开始，我哪里幸运了？分明是一桩接着一桩的祸事，从未断过，可能这就是那‘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吧，当初若非是我主动放弃‘无上金丹’，可能这么多祸事，不会落在我头上...”
若非甘郄正好坐在十一肩膀上，这些话十一定然听不到。
“你瞧。”十一忽然一手扬起，一指伸出，单手指天，然后随手一划。
甘郄便见天上星辰，下起了传闻中的流星雨，无数星辰，排着长队，一颗接着一颗划过天空，落到一个不知名的远方。
十一咧嘴一笑，“百年难觅流星雨，是要许愿的，虽说你们炼气士最痛恨，也最将那‘万一’之属避之不及，这没错。可是，我师父曾对我说过，人啊，不管是凡俗也好，还是纯粹武夫，或是炼气士也罢，归根究底都不要忘了，这点念想，始终都还要有的，不然人生满长，大道更是一望无际，怎么往下走？”
十一学着邱楚子那故意老气横秋的模样，“走不下去的。”
然后又满是张扬模样的大声道：“世上哪有什么光阴逆流，即便是有，回到过去改变那一段时光的模样，那也不是咱们现在可以想象的，那你就许愿，日后若是有机会，能够堪破时间规则，然后再回到那段光阴长河里，去做一次改变，看看结果到底还会不会一样！”
甘郄不曾回言语。
但他双手却不知何时开始，已经默默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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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一捧时光流水，回首滑落指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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