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看到下人手中拿着信件往赵郦笙的房间去了,小眼珠乱转了几下,向那下人道:
“你站住!”
那小厮停下脚步,对着小童微微躬身点头。
“你手里的东西是谁送的?”
近距离看,是张红色鎏金边的请柬。
小童暗道:赵郦笙这人走哪儿都能招飞引蝶,就连公主都不放过,置主子于何地?
“是公主府送来的请柬。”
小童伸手道:“给我吧,我送过去。”
小厮走后,小童打开了请柬。
上面赫然写着:约酉时公主府。
“让你去得成才怪。”小童小声嘀咕着,没有注意到赵郦笙已经放轻了步子来到了他的身后。
“你在做什么?”赵郦笙突然的出声让小童手一哆嗦,还没有塞进怀里的请柬掉在了地上。
“你是鬼吗?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小童逞强梗着脖子埋怨。他虽然面上在逞强,内心却已惊起一层冷汗,自己的武功修为已不算低了,可这人靠近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察觉分毫!
赵郦笙见他一脸心虚的样子,半蹲下身子捡起了请柬。
她打开请柬随意一瞥,眉头微皱。
赵箐什么意思?
和自己不对盘,还邀请自己赴宴,难道是因为吏思铭?
想到了这种可能后,赵郦笙眉梢直跳。
都怪吏思铭开的那个鬼玩笑,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人是有龙阳之好的人!这种时候公主邀请她赴宴……
这摆明了就是鸿门宴。
想到这里,她突然对小童加深了一丝好感。可是转念一想,便暗骂自己的想法太过愚蠢。
“你想把这请柬藏起来,是想让我在公主面前失约?为何?”
小童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左顾右盼,在看见来人之后,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跑了过去,躲在了吏思铭身后。
赵郦笙再见吏思铭,脸上有那么一丝的不耐。
都被赵国公主看上了,总是来自己这里做什么?
“你来做甚?”
吏思铭瞥了一眼身后的小童,笑道:“听闻今晚城东有灯会,特来相邀大元帅。大元帅意下如何?”
“恩?灯会?”赵郦笙很少能去这种地方。不是她不感兴趣,而是她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
但吏思铭相邀,她想起自己同他的绯闻,又气他被公主看上了还不知好歹地跑来惹自己,便没好气道:
“我没兴趣!琴师请便吧!”
赵郦笙说完转身就要进屋,吏思铭不退反进,竟尔直接跟了进去。
小童在门阶出抬着脚纠结着自己要不要进去,想想还是退了出去,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赵郦笙皱眉,她自刚刚看到请柬之后,心情就不好,再见吏思铭,内心更为不舒服。
“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府宅,你成天没事总来找我做什么?”
吏思铭只是耸耸肩膀,转身坐在了圆桌旁,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像极了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
赵郦笙气结,觉得有的时候同这人说话简直是在对牛弹琴。
“听闻你的赵箐公主,才华绝艺,能歌善舞,你怎么不去做驸马?”
面对赵郦笙的嘲讽,吏思铭只是笑了一下,而后道:“我若只是看上了驸马这个位置,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赵郦笙撇嘴,觉得这人说大话,后来一想,以他的才华,说这话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对那个倾国倾城的公主殿下就没有一点点的心动?”
吏思铭听罢,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视赵郦笙,后者被他看得心里直打鼓。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再美,也不及你在我心中的美。”
赵郦笙随手抄起一个茶杯,甩了过去,吏思铭只是错神一闪,茶杯掉落在地,破碎的清脆声让守在门外的小童一哆嗦。
“登徒浪子。”
赵郦笙拿起请柬,开门而出,而贴在门缝偷听的小童,躲闪不及,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喂!”小童庆幸自己反应快,护住了脸,还不至于毁容。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子的下人。
“哼!”赵郦笙冷哼一声,摔门而出。
小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到吏思铭的身边。
“主子,他要去赴宴,公主的鸿门宴。”
吏思铭伸出食指在小童的额头敲了一记,道:“知道是鸿门宴,你还把请柬给她。”
“我……”小童一时语塞。
他想藏起来的,不是没来得及嘛!
“唉?主子,你去做什么?”
“去看灯会。”
小童摸了摸鼻子,有点没搞清楚状况,难道主子想借公主的手,杀了赵郦笙?
可按照这两个人的相处来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除非主子还在记恨赵郦笙用了他的名字。
吏思铭要是知道小童在背后这么想他,那刚刚肯定不是一记敲头那么简单了。
公主府。
赵郦笙被小厮带着去见公主,走过几个院落之后,越走越偏僻,她叫住了带路的小厮。
“敢问公主今晚设宴,相邀多少人?”
小厮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慌乱,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赵郦笙了然。
这人是个哑巴。
而从他的眼神里不难看出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这位公主请自己来,确实不安好心。
又过了一个院落,终于停下,那个小厮打着手语,示意赵郦笙自己进去,他在比划完了之后,匆忙离去。
赵郦笙看着小厮离去的身影,再转头看着院落中来来往往的十几个婢女,抬脚走了进去。
那些婢女无视进来的赵郦笙,有条不紊地做着事情。
公主好大的架子,面未出,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进屋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迎接赵郦笙。
“元帅大人,请您跟小的过来,公主已经准备好了晚宴等您来了。”
“有劳。”赵郦笙微微点头。
“赵元帅果真豪爽,刚刚本宫在洗漱打扮,没有出门迎接,稍有怠慢,还望见谅。”赵箐笑脸相对,却让赵郦笙心生厌恶。
自己就算再不起眼,也是赵国元帅,居然被妆容洗漱比下去,若不是有戏要演下去,定不会来赴宴。
“赵某恐慌,公主设宴,能被邀至此倍感荣幸。”
赵郦笙自称赵某,而不是自称臣,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赵国的臣子。
赵箐笑着引赵郦笙入座,吩咐下人上菜。
赵郦笙疑惑问道:“难道今日只有赵某一人?”
赵箐点头,随手一摆,挥退了屋内所有的侍从。
“听闻元帅才智过人,想来也不难猜出今日本宫请你来此,是何用意。”
赵郦笙半垂眸微微一笑。
“赵某不才,不知公主何意。”
赵箐略带怨气的眼神看着她,看了眼屋中一角的熏香快要燃尽,就知时间已差不多了。
她站起身慢慢走到赵郦笙的身旁,语气暧昧却又僵硬的道:“自然是倾慕元帅了,虽然之前本宫看上吏思铭,却不成想那人又断袖之癖,而见元帅刚正不阿,英勇过人,本宫……”
“公主过奖了。”赵郦笙急忙阻止了赵箐挖脑扣字的来夸奖自己,就算是事实,也不愿出自这人之口。
“你自是值得的。”
赵箐刚刚说完,身体就向一边倒去,赵郦笙本能的伸手去拉住她,却在自己起身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
“你公然下毒,不怕你皇兄追究此事?”
“皇兄最宠我,你区区臣子,有什么资格和我争?!”赵箐不屑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赵郦笙,趾高气昂的说道。
赵郦笙还想说什么,却见赵箐把自己的衣裙撕坏,半露香肩,整齐干净的妆容被她毫不留情地破坏得凌乱不堪。
等赵郦笙反应过来的时候,赵箐已经坐倒在自己的身侧,还把自己的手搭在了她的胸前。
“来人啊,救命啊!”
赵郦笙睁大了双眼看着对门外叫喊的赵箐。
她平白无故的遭人陷害了,还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光明正大的陷害自己。
这……
赵郦笙震惊还没有缓过神,就听见门‘嘭’的一声被踹开了,进来的是一支禁卫军。
“公主,属下救驾来迟,请恕罪。”
赵箐哭啼出声,面露惨样,只要是长眼睛的看见这副场景,谁都会想是赵郦笙轻薄了公主。即使有眼尖的看出了真相,也没人会和公主作对!
赵郦笙动了动手指,就那点蒙汗药还不至于难倒她,只是公主的这出戏还没有演完,那她就有必要配合一下。
“公主,赵某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赵箐一听,拿起身侧的木凳砸向了赵郦笙。
“你这个登徒子,来历不明还妄想成为驸马,简直痴人说梦!”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听见门外有声音传来。
“吾皇万岁。”
“皇兄来了?”赵箐慌了,她本意就是要教训赵郦笙一顿,不成想惊动了皇兄。
“你们赶紧把她带走!”
赵箐胡乱的指挥着,见那几个人抬着赵郦笙要从门口出去,走上前对着最后面那个人就是一脚。
“你们猪脑子吗?从窗户丢出去。”
在赵郦笙被带出去之后,赵箐来回在屋内走了两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微笑对着进来的赵冕行了礼。
“皇兄好,今天皇兄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赵冕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后,看了眼屋内并没有赵郦笙的身影。
“人呢?”
“恩?什么人?”
“赵元帅乃我国栋梁,岂能容你夹带儿女私情玩弄。”
赵箐被赵冕一吼,眼中含泪,欲转身出门,被赵冕身后的侍卫拦下。
“不顾国情,私自找元帅麻烦,赏鞭二十。”
“皇兄!”
“打。”
不顾赵箐的身份,禁卫军丝毫不手软。
赵箐从出生就没有挨过打,更何况是鞭子,不成想第一次挨打,居然是因为赵郦笙,
“赵郦笙,这梁子,我们结大了。”
出了公主府后,赵郦笙出手几下制服了拖着自己的几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转身就看到了吏思铭站在了身后。
“赵冕是你找来的?”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肯定。
吏思铭只是转身,侧头道:“听闻城东有灯会,不知……”
“好!”赵郦笙不等吏思铭说完,就应下了。
两人并步消失在了街角。